都穿上。”李永昌的声音里有点哽咽,他不停的挥着手,示意这些军卒们,都换上飞鱼类莽的飞鱼服。
这是仅次于蟒服的赐服。
当一排排的军士们,换上了飞鱼服,站在了校场之上,李永昌已经令随行的画师将这个画面,定格在了画布之上。
李永昌并没有耽误这些军卒们太多的时间,画师简单的勾出了轮廓,事后再做填补。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固!”一个军卒带头大喊了一声,琐碎的声音开始响起,然后汇聚成了整齐的吼声。
大明的军卒的感情是极为内敛的,他们很少会表露自己的情绪。
也不像文臣们有那么多的平平仄仄,这句话是陛下在太庙祭祖的时候,喊出来的。
他们听说了,他们就喊了出来。
或许,在很长时间内,这两句话,都是支撑着墩台远侯夜不收所有人,走下去的信念。
一直到日月山河倒悬,大明江山破碎的那一刻。
李永昌抿了抿嘴唇,站直身子,用力的攥紧了拳头,跟着这些夜不收大吼了一声:“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固!”
夜不收这二百八十人的壮士,再次换上了他们自己的衣服,彼此乐呵呵的领了军马,互相锤了几拳,一些军士,还吹了个响哨,就奔着茫茫草原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墩夜二项,了操传报,其险苦艰难,比之别军悬殊,若非加厚优给,何以责其用命?”李永昌和杨洪沟通了下关于夜不收待遇的问题。
这也是陛下的疑惑之处。
这墩台远侯,深入敌营,比别的军队辛苦的多,为什么不能厚待一些呢?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卖命呢?
朱祁钰之所以没有直接下旨,给夜不收厚待,是想问问杨洪的意见。
杨洪看着健儿们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上,摇头说道:“一来,多少钱财能买一条命呢?二来,若是因为优厚待遇,加入夜不收,那就是为利而来。若是为利,何来忠诚?”
李永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这两个理由,很合理。
不为名、不为利,无分寒暑,昼夜了望。
李永昌继续问道:“那若是不加厚待,岂不是国朝亏欠他们良多?”
“可有折中之法?”
杨洪摇头说道:“臣愚钝。”
李永昌是代陛下闻讯,他的回答是告诉陛下,自然称臣。
这就是宦官为何能够在各镇耀武扬威,他们代表的是大明皇帝。
李永昌和杨洪站在宣府的五凤楼上,看着远处的草原上星星点点的营堡,相顾无言。
良久之后,李永昌才松了口气说道:“昌平侯,陛下调拨的粮军备之物,一月内即到。”
“咱家传旨也传到了,就不多留了,陛下亲设经筵,待昌平侯凯旋!”
李永昌下了城墙,翻身上马,向着居庸关方向而去,四五个番子,紧随其后。
他沿途看到了十团营的军士们,十分认真的修桥补路,一些需要拓宽的地方,也有了新的解决方案。
现在大明有了新式火药,这些过去无法解决的山崖问题,现在有了新的解决方案,那就是炸。
李永昌一路也未休息,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就回到了京师,见到了大明皇帝,将一路的见闻,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尤其是墩台远侯临走的时候那一幕,军士互相捶几拳,然后吹着口哨,消失在天边的场景。
李永昌将画师画了半截的画,递给了兴安。
朱祁钰摸着画卷,虽然上面只有简单的线条,但似乎这二百八十壮士挺拔的身姿就在眼前。
他不住的说道:“好儿郎啊,好儿郎。”
“务必把这幅画画完,裱好以后,送来挂在这面墙上。”
“臣领旨。”
他坐直了身子说道:“至于待遇问题,这个很好解决嘛。”
“参加了墩台远侯的夜不收边军,其家属可以迁到京师附近,我看大兴南海子这地方,就不错。”
“对外就说,为了保证远侯忠诚,这优待政策不就可以执行下去了吗?”
“然后让远侯家属们,少说待遇便是了,这墩台远侯,三年一轮换,只要墩台远侯自己不说,家人不说,这不就是折中之策吗?”
后世那些秘密战线,还有一线缉毒警,不都是这样做吗?
朱祁钰忽然一愣,杨洪都七十岁了,这是古来稀的岁数。
他应当是想到了折中之法,但是施恩这件事,只能由陛下来说,也只能由陛下来做。
这样才有保障。
否则不就变成了恃恩自恣?
所以,杨洪的回答是臣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