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幸,大明还有于少保挽天倾,朕心甚慰。”
于谦赶忙说道:“陛下拔擢贤才,延揽群策收既溃之士卒,却深入之军锋。”
“保固京城,奠安宗社,申严战守之师,尊养之礼有加,谗间之言罔入。”
“实乃是,仁恩覃被于寰区,威武奋扬于海宇!”
朝臣左右莫不面面相觑,这于谦可是出了名的刚直于谦,啥时候这么会拍马屁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千古奇闻了。
自永乐十九年进士及第,于谦就梗着脖子怼了已经老态尽显的朱棣,惹得朱棣颇为不快,欲杀之。
宣德共十年,先帝朱瞻基,屡屡因为于谦的数落,气的脑阔疼,朕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龙椅要不你来做?欲杀之。
朱瞻基最后还是没舍得杀,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扔到了江西去巡按。
这一走,于谦离开朝廷十九年之久,虽然于谦不在朝廷,每次大朝会、朝议、廷议,却句句离不开于谦的奏疏。
于谦巡抚江西、河南、河北、山西、陕西等地,直到去年外任十九年,才被招回了朝堂。
难道十九年在外为官,终于学会变通了吗?
朱祁钰也有点愕然,这段马屁台词太长了,他愣了许久才理解了什么意思,看着于谦一脸严肃的模样。
这是认真的吗?
“全仰来于少保料事如神,处置得当啊。”朱祁钰颇为感慨的说道。
于谦俯首说道:“全仰陛下之英武决绝,臣只是奉君命行事罢了。”
朱祁钰这才确信了于谦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将这些功劳都堆到皇帝的身上。
于谦是知道朱祁钰要动手干掉朱祁镇的,所以,于谦要给他的君王的威严,层层加码。
于谦也是在自保,京师保卫战的首功到底是谁?这种事他需要告诉所有人,是陛下!
朱祁钰的皇位越是稳固,大明的江山就会越稳固!
这一轮互相的吹捧,颇为有趣,朝臣们只是隐隐觉得不安,似是有大事要发生。
“新营到了。”朱祁钰感觉到了车驾停了,边走了下去。
呜咽的角声混着风沙,在京师外大营轰然响起,擂鼓震天。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朱祁钰忽然想起了这首诗,颇为感触。
京师之战开打前,他天天泡在京师大营里,不断的训练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是的确是最有趣的日子。
大明百姓是含蓄的,但是大明的军士是无比狂热的,当朱祁钰走出辂车的时候,整齐划一的声响,突然传来。
等在校场之上的军士猛地转过头来,猛击了一下前胸的甲胄,发出了砰砰砰的响声。
甲胄的甲片反射着朝阳的金黄,明晃晃的洒在了地上。
京营二十二万军士,整整齐齐的单膝跪下,齐声、高声呼和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十万人高呼万岁,便是山呼海喝,震耳发聩!
朱祁钰看了一眼扛着龙旗大纛,跪在最前面的石亨。
不用说,这定然是石亨,早就演练好的。
石亨的马屁,不像文人的马屁那样,于谦那样,有那么多的拐弯抹角的词藻,平平仄仄的押韵。
石亨总是直接,简单而粗暴。
朱祁钰平静的伸出手来,喊道:“平身。”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大明京营现在,真的可谓是赤胆忠心。
朱祁钰走过了京营的军士们,在所有人渴望的眼神中,走上了讲武台。
讲武台下是掌令官,他们负责将陛下的每句话,分毫不差的传递给所有的人听。
掌令官的传递速度越快,代表军队的组织度越好,作战指挥,更加快捷方便。
当然朱祁钰是不会让掌令官去做那种机枪挪十米的事。
他从来不负责具体的作战指挥,他是皇帝,只需要告诉臣子们,他的目的是什么,就够了。
德胜门外是朱祁镇的龙旗大纛竖了起来,他不得不亲自上前线。
“将士们!”朱祁钰清了清嗓子,高声的喊道。
掌令官如同鱼龙一样在军阵之间穿梭着。
之前朱祁钰打算把自己的手伸到京营里去,让缇骑们每旬走访京营,来应对私役军士和克扣军饷之事。
他当时就留下了一个后手。
但是于谦大呼陛下英主也,就让缇骑去了,而且积极配合,这后手就没用上。
朱祁钰的后手就是这些掌令官,把这些掌令官组织起来,大有可为。
适当的时侯,可以赐下飞鱼服,让掌令官们挂锦衣卫的职把锦衣卫建在百人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