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停。
万龙道神都之所在,是天下极少的,没有宵禁,且夜晚也不关闭城门的城池。
此刻,日落黄昏,城池内外却是灯火通明,不知几千几万盏灯火在城外排开,无月的夜晚,也颇为明亮。
“啧啧,想不到,灵潮未起之时,居然就有这般城池。”
驱车的姜侠子,也不由啧啧称奇。
于此处眺望,犹如一座座高山连成一片,庞大且厚重,其大几不逊色于龙泉界的城池了。
这就让他有些惊叹了。
要知道,龙泉界能修建如此城池,那是因为有诸多神通主出手……
“的确雄伟。”
随意瞧了一眼,杨狱也不由点头。
这座城,已不是大那么简单,这城墙之厚重高大,数倍于西北道,要知道,那可是边关大城。
事实上,神都之大,不只在于城墙,其内的建筑,也与其他地方不同,那是真正的高楼林立。
若非风格不同,杨狱真有几分梦回前世之感。
宽敞、深邃的城门洞之后,姜侠子眸光一眯,身前,一队身着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一字排开。
见得马车,纷纷躬身:
“锦衣卫北镇抚司,于大乾,拜见西北王!”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可锦衣卫所在,从来是让人避之不及,却又十分瞩目之地。
他这一开口,顿时引得城门洞内外一片哗然,沿街的诸多高楼上都有人探出头来。
旋即,不知谁人喊了一声‘跑’,大街小巷顿时一片鸡飞狗跳,便是刚刚进城的一众商队,也都纷纷退散。
其话音似乎还未落下,方圆百丈已是空了,所有人,都逃散了去。
“于大乾,如今的北镇抚司之主,黎白虎黎大人的亲传弟子?”
掀开车帘,杨狱认出头前一人:
“听说近些年,朝堂上诸官流散,不愿为薛地龙卖命之人,多是散去,你既是黎大人弟子,怎么……”
玄关大开者,纵然在神都之中也不多,眼前之人,他自然是认得。
只是,其大宗师修持,只掌了个北镇抚司?
“徐老大人一生忠君,那王牧之,不也逆了朝廷?”
直面当世杨无敌,一众锦衣卫都如临大敌,于大乾却不卑不亢:
“师是师,徒是徒。”
“倒是这个理。”
杨狱哑然失笑,却又开口:
“怎么,是薛地龙,遣你来的?”
“不,是于某自己想来,与他人无关。”
于大乾摇摇头。
“为何要来?”
杨狱有些好奇了。
“王爷功行盖世,大势已成,天下间,再无抗手,此来神都,必是为鼎定天下而来。”
于大乾肃声道:
“于某此来,不为阻拦王爷,只是想要代万龙道亿万黎民,求王爷高抬贵手,放国师一条生路……”
“呵”
姜侠子都忍不住笑了:
“你又是谁人?凭什么代替他人?还亿万黎民,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王爷,也这么认为吗?”
于大乾只看着马车,声音急促:
“薛地龙,把持朝政,废立皇帝,屠戮大臣、宗室,固有大罪!可于某认为,其功大过其罪!”
“你说的,是居养所、济安坊、漏泽园、启智堂吧。
掀开车帘,杨狱走下马车。
他前一步,则除却于大乾之外的所有锦衣卫都不由自主的退后。
“王爷果然知道!”
于大乾神情一缓。
姜侠子则是心中疑惑,他首次见到这位爷居然会停下脚步,似乎杀意都缓了不少:
“那是什么?”
“生、学、老、病、死……”
杨狱的神情有些微妙。
世间人,往往不是非黑即白。
这位传说中靠着迎合圣意而上位钦天监主,又为国师,甚至最后废立皇帝,拥立两代新君的枭雄,也是如此。
在其掌权的七八十年里,他勾结朋党,为其坑杀者不计其数,遭其陷害而家破人亡者更比比皆是。
可另一面,此人,推动了此方天地从未有过的东西……
所谓居养所,是指一切无人抚养之老弱,皆可入内,膳食医住皆朝廷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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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安坊,则是一切家无余财之人,无论老弱青壮皆可免诊、药钱。
漏泽园,则负责一切穷困之人棺椁、送葬之费用。
启智堂,顾名思义,乃是蒙学,所有适龄儿童,皆可入学,不收束脩,还管一日两餐。
而上述的四类机构,在薛地龙掌权的七十余年间,已推行至万龙道六州,十八府,数百郡县,乃至于村镇之中!
正因如此,哪怕薛地龙二次拥立新君,屠戮极重,每每他振臂一呼,从军者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