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间的火气消减,张玄一终是按耐不住,沉声开口:
“休听此人胡言乱语!达摩大宗师何许人也,怎会与一后辈论道?此人只怕是从别处偷学了大蟾寺的神功”
“王爷何必如此迫不及待?老衲既是应承了你,又怎么会临阵倒戈?”
虚静微微摇头,直言不讳:
“王爷沉迷享乐,比之三十年前,不但武功无有进步,也失了几分大家风度
多何止虚静,便是其余两位老僧,也都听出了张玄一话中的涵义,心中微有不满。
“关心则乱,大师勿怪。”
张玄一呼吸一滞,几乎涨红了脸,可却又发作不得,只得按下怒气,苦笑道:
“道城之中,百姓千万,若城关被贼人所占,必是人间惨剧”
“老猪狗!你也配说甚人间惨剧!”
张玄一话未说完,已被冷笑声打断,杨狱冷眸望来,话语中尽是冷漠:
“张元烛英雄一世,怎么生了你这般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敢辱我!”
张玄一勃然大怒,真气翻涌,气焰如火。
可旋即,大地震抖之声,已压过了他的长啸,杨狱跺足、纵身,横掠里许,擎拳如日,盖压而落:
“辱你如何?!”
轰!
催拳行天,出手如雷暴。
与任何武者都不同,身有十龙十象,精力几无匮乏之忧的杨狱,从来不会与人试探。
出手,便是绝杀碰撞。
历来与人交手,不胜便是远远不敌,若胜,那便是速胜!
“欺人太甚!”
张玄一须发皆张,余光扫了一眼虚静,见后者无动于衷,咬牙出手。
以伤重之躯,再催天罡神拳。
轰!
似如陨星碰撞,涟漪四散,落于地,则地面开裂,落入护城河,则溅起冰水滔滔四百年前,张元烛横推天下,无有抗手,曾有人言,其若非帝王,必是可比肩邋遢道人、达摩大宗师的无上大宗师。
终其一生,传下的神功,就有不败天罡天罡神拳阴阳磨天怒真罡
等九门之多!
而这天罡拳,正是其依之横推的杀伐手段。
张玄一纵无法契合其势,又是伤重之身,却也生生抗下了杨狱这一拳,却也如炮弹般砸落地面,再度咳血。
“太凶猛了”
两人的碰撞太快太急,但时刻观战的陆青亭、铁踏法、大老板自然是看得清楚,
心中皆有些发寒。
这位出手,实在是过于凶猛,全一副与敌俱亡的战场厮杀手段,实在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阿弥陀佛。”
一拳击落张玄一,纳其拳力于芥子空间的杨狱却是半步都未退,一拳再起,又將砸下之时,虚静只得出手。
宽厚、完满的手掌横在前面,伴随着巨大的钟声,两人先后退步,眼底皆有凝重。
“杨施主神力無匹,拳法造诣精深,可杀伐到底酷烈了些”
老和尚微有些动容。
他那轻描淡写的一掌,蕴含着的,可是包括金刚不坏身佛陀掷象袈裟伏魔在内,七门神功秘术的精粹在内。
居然还被逼退了一步
“杀伐酷烈?”
杨狱闻言,不由的摇头:
“大师此言大错特错了,杨某的凶狠,比之你身后那位,可差的太远太远了
虚静看了一眼张玄一,后者面色发白,本就未好的伤势更重几分,闻言,不由冷笑:
“本王三十年不出道城,不与人斯杀,比起凶狠,难道比得过你当街凌迟上官,
兖州城杀伐上千?!”
“阿弥陀佛。”
两个老僧低头诵念佛号。
实难相信,如此人物,会用凌迟这般灭绝人性的酷刑
“杨某自非良善,十年里,杀伐不说一万,数千想来是只多不少。然而”
杨狱很坦然,也全不在乎神色变换的一众人。
视线,落在那被两人交手劲风吹去的雪墙之上。
随着他视线转移,一众人的注意力,也随之落在那雪墙之上,神色皆动容。
上万人居住的聚集地,说大不大,可说小自也不小,这一堵雪墙,纵只有一面,
也是超过三千具尸体!
风雪之下,尸体堆积,男女皆有,老弱最多
“大风雪连月不停,百姓被风雪冻毙,本王见之,也觉心痛”
见得众人神色变化,张玄一几乎咬断了牙根:
“你要拿他们的死,安在本王头上,却纯属污蔑!”
他的声音很高,但却已无人去听了。
“一道之主,万民之王,碌碌无为都是罪过,遑论你这非人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