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寒风吹过了年关,连绵十多日,官道之上,人迹罕至,厚厚的积雪掩盖了一切。
“瑞雪兆丰年,来年青州当有个好收成。“
伸手接过飘飞的雪花,余景轻拍马头,渡了一股真气过去,为其祛除寒冷,他脸色稍显沉重:
“可这個冬天,又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他们并未急于赶路,并不算远的路,足足走了接近三个月,而这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近一月之久。
“这雪“
王牧之也在伸手接雪,沉吟不语。
“老师?”
余景的心头一震,他很少见到老师脸上有过沉重的神情。
“这几年,天变的太快了。这场雪,只怕不会太早停下
望着掌心消融的雪花,王牧之面沉如水,少见的有着凝重:
“若误了春耕,不说龙渊,至少青州要遭“
“这场雪,快停了吧?”
余景皱眉:
“至于天变,应当不至于如此快吧?“
连日的大风雪,至此时,已见小,依着他的感应,最多一天也就该停了。
“你又道天变是什么?难道是日月移位,星斗皆陨?非也,对于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而言,天寒几分,就已然承受不住了
“当不至于”
余景心中微沉。
“气温寒冷,可不是穿几件衣服可以解决的。这几年的冬日,一个冷过一个,一个长过一个。“
王牧之叹了口气:
“你以为天寒意味着什么?冬日多雪,稻谷难种,夏日少雨,旱情严重大灾又有大疫”
“你再想想,龙渊如此,关外又将如何?大离、天狼所居,多是恶地,一旦天灾来临,又将何处求活?“
说到此处,他收口不言,只是神情越发冷峻了几分。
“天灾人祸
余景叹气:
“老师何时预料到的?“
“早在三十年前,我便以分光化影神通,自日光之中看到了,这是千百年难遇的大灾之年&;
王牧之握住飘飞的雪花:
“可惜,朝中的那些鑫材,不纳老师的上书,千百年不遇的大灾将至,他们还在勾心斗角
“而咱们那位陛下,还在渴求长生,玩什么帝王心术,权衡之道,真真是,可笑,可恨!“
说到最后,王牧之的眼神变得深邃。
“老师,您是对的。“
余景默然。
他突然明白了老师这番话的用意。
这一路,见多了民生困苦,他几乎对自家老师的选择产生了动摇。
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有话,说就是。“
王牧之对于自家弟子的心思洞若观火。
他这一生,收的弟子何止千百,可真个有资格承接他的衣钵的,也只有余景而已。
不止是武道
“弟子曾起意辞别老师。”
余景没有隐瞒:
“朝廷腐朽,却还勉强维持着秩序,可一旦乱世到来,这最后一分安稳,只怕也将荡然无存。”
“如今呢?“
王牧之并不意外。
弟子,未必定要追随老师的信念行事,他自己便是如此,自也不会苛求弟子必须跟随。
余景叹气,却也仍有保留:
“若那一日果真会来,那么,您是对的。“
“没有谁定是对的,对与错,留给后人平叛。我所求,不过尽心,无愧,四字而已。”
王牧之催马前行。
龙马矫健,踩踏着足膝积雪,向着已近在咫尺的黑山城而去,余景默默跟上。
未多时,万象山师徒两人踏入了黑山城。
与预想之中破败、凋零不同,这座小城虽不大,却十分精致,街道平整,各种房屋都翻修一新。
且,人极多!
“这小城,人居然这般多?”
余景也有些惊讶。
行路三月,他们所路过的小城自不在少数,可哪怕看起来比黑山城大了不少的城郭,也没有这么多人。
王牧之询问路人,得知,近几年,别处年景都极差,唯有黑山城周围,不要说上好的田地,便是开一块山地,都能获得顶好的收成。
以至于,自然而然的将周围的乡村,乃至于城镇之人吸引过来。
内外城区几无空房,据说,扩建城池的请求书,也已经得到批复,只等开春就要动工
“黑山县的县令,似乎并不算有才干
余景心中惊讶不小。
徐文纪的到来,一手终结了青州的吏治混乱,很少有不得志的县令,黑山县的县令,据说是个落第秀才,没什么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