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道不易,面色惨然。
他幼年出家,二十岁前都在寺庙修行,哪怕是在青州府赈济了半年,可一到德阳府,还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几乎以为自己到了传说中的地狱。
“惨啊,惨啊”
戒色说着,眼圈都有些发红,心情波动极大。
似乎好些天没见到人,他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说着自己这半年里的所见所闻,神色黯淡不已。
“天灾人祸,最为残酷。”
听得他说,杨狱的心情也有些压抑,好在他这些日子见得多了,承受力好了许多,问他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小僧陆路到木林府,买了一船的粮食,又带足了清水,可足足走了十多天,都未见几个活人”
戒色叹气,说起自己的遭遇。
后来,他还是在一处河沟里遇到了一伙灾民,施舍粮食与水,也为他们讲述经义,顺道传播佛法。
“最初,还好,直到干粮渐渐耗尽”谷
戒色说到此处,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神也越发黯淡:
“其实刚见到他们的时候,贫僧就知道他们杀人、吃人,可思及一路所见,知晓他们也是为了求升级。
本想着能以佛法化解他们的罪孽,可谁知,他们竟要贫僧布施肉身”
这段经历显然对戒色的冲击颇大。
他在青州城也是参与了救济灾民的,并一度有着成绩,可德阳府的饥民与青州城外的截然不同。
一个,是看到了希望,另一个,却是朝不保夕。
“佛法难渡腹中空空,你想教化他们,怎可能?”
杨狱心中摇头,又有些好奇:
“接下来,你如何做的?”
“所以”
戒色长长一叹:
“教化不得,贫僧也只得超度了他们”
戒色不戒杀。
这和尚倒不是个学坏了脑子的蠢和尚,杨狱表示同情,却也有些叹息。
经历过极致饥饿的杨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到了那个地步,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佛法、道德,都远不如一块草根来的宝贵。
“佛法真的能普渡众生吗?”
看着杨狱,戒色有些迷茫了。
他这大半年的时间,几乎什么都没有办成,没有救一个人,还杀了百多饥民,然后,他自己还险些饿死在荒野里。
身体的疲累远没有他心中的迷茫更痛苦。
他分明已尽心竭力去帮助他们,为什么
“并不能。”
杨狱回答的很干净利落。
“阿弥陀佛”
戒色面色越发惨然:
“那贫僧这些年的修持,又有什么意义?”
他幼年出家,诵读佛法二十年,自问也虔诚向佛,可下山这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却让他对于佛法产生了质疑。
他的心,动摇了。
“你只是肉体凡胎,怎么解脱众生辛苦?”
见得这小和尚气息低落,杨狱也只得安慰一句:
“但这普度众生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宏愿!和儒家的达则兼济天下差不多,可儒家还有着穷则独善其身的说法。
你不过一个学佛者,又非传说中的佛陀,现在就想着普渡众生做什么?救不了众生,先救一个,难道不成?”
对于佛、道、儒三家,杨狱没有偏向与明显的喜恶,这三家的经典终归是劝人向善的。
“救一个”
嘴里咀嚼着杨狱的话,戒色的面色好看了些,气息也有着好转。
“多谢杨施主解惑,是小僧魔障了”
戒色双手合十,深躬道谢时,杨狱却反而看向了荒原的另一处。
循着看去,戒色心跳就是一跳。
来人着黑衣,瘦小、跛脚且面上无须,头上无发,居然也是个和尚?
“又一个和尚?”
杨狱眯着眼,心中却又波澜。
经由心眼成,六感生,通幽入魂,熔炼玄石,他的感知逐步增强,方圆数十丈内,虫声皆能闻。
但那和尚已走进了他的视线之中,他居然也听不到这人的心跳、呼吸、脚步声。
甚至于,若非他自己主动现身,甚至能逼近自己十丈之内也未可知。
对于他这样的武者来说,十丈距离眨眼就到,与面贴面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和尚,很危险。
“阿弥陀佛。”
二十余丈外,黑衣僧人止步,他诵念佛音抬头,才看到他居然是个瞎子,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
“黑衣无目僧?”
杨狱挑眉,认出来人。
这和尚的名气不小,当然,不是什么好名气。
“杨施主认得他?”
“自然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