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几句,赵广孝看向了烟尘废墟里,不住悲鸣的赤眸白鹤。
“自然不会是那位圣女。”
杨狱收敛心思。
那日从天海界醒来未久,裕凤仙已是寻到了那山中的怜生教分舵,一番交战,那白衣女子乘赤眸白鹤远遁。
他们两人紧追不舍,到得青州城外。
“徐老大人何在?”
接过几个锦衣卫收集过来的箭矢,杨狱询问,得到回复也不耽搁,吩咐这些锦衣卫同僚在此处照料。
身形一转,向着城中而去。
我叫冀龙山。
大明、龙渊道、青州城生人,因耕读传家,又是独子,父亲念念不忘,又有老母谆谆教诲,故作嗜学状。
少时年幼,奈何家贫,勉强凑出束脩于先生,却已无余财购买书籍,故每借他人书籍,幸天资聪颖,虽无过目不忘之能,多次默背,也可记下。
可终归比不得同窗三岁识千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心有不甘,更奋发图强,二十许,才成生员。
然而,到此,似已无再进一步的余地。
州试,已非我可逾越之高门。
再次落榜,心有不甘,那时,有萧家子侄嘲讽,只道:穷人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后才知,青州有四大家、次之尚有王、刘、曹诸家,再次之,仍有诸官吏之子侄,每每州试,诸州府县家族官吏,无不用力。
三年一试,往往不及开始,名额已遭人瓜分。
有同窗见之不忍,指出明路,那便是,入赘大家
大好男儿,怎能入赘?
三年一试,再度落榜,年岁已近三十,还有几年可任我蹉跎?
寒窗二十余年,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安身立命之手段,欲替母耕种,却又遭老父母痛骂。
那年,城外闲云观中潜心读书,某日,大雪纷纷,心中烦闷,出得屋来,见一少女于大殿焚香,巧笑倩兮,见之难忘。
自此爱慕难舍。
大好男儿,怎可入赘?
可若是她呢
若能再来的话,我
呼呼
萧家府邸,偌大的演武场之上,不见了往日辛勤练功的呼喝声,唯有随着风声扩散的哒哒之声。
微弱的月光混杂着星光,是夜幕下唯一的光源。
演武场正中,宽大的太师椅上,冀龙山一手扶额,一手轻敲着椅背,似在沉思,又好似在回忆往事。
他的气息沉凝,好似影响了此处天地,给人一种巍峨如山感觉。
罗钟望着身前的高大人影,心神敬畏,却又止不住的有些焦躁起来:
“大龙头,您还不出手吗”
萧家距离城门极远,他自然听不到什么,但今夜可是约定的时间
“不急。”
冀龙山也不睁眼,语气平静。
不急?
罗钟心神越发烦躁。
这可是青州城!
有着一千两百架神臂弩的青州城!
若不能里应外合,单凭他们今夜来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可能攀上青州城墙,哪怕一瞬。
“你还不明白吗?”
这时,苍老而平静的声音自夜幕之外传荡而来:
“你家大龙头,此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攻伐青州城,而是要让你们尽数葬身于青州城外!”
“谁?!”
罗钟望向声音传来之地,心中不由的一惊。
夜幕之下,数十人缓步而来。
惊鸿一瞥,可见到其中有箫、林、楚、叶四大家的家主以及一众高手。
当头一人,却正是徐文纪。
“你说什么?”
罗钟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大龙头,后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神色平静的望着一众来人。
“老夫说,你们,本就是弃子!他,炼化仪式的一部分。”
徐文纪遥遥止步,望向冀龙山。
相比起白日,此时的他,显得更为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只觉其人好似一座沉寂下来的火山,万般杀机,尽藏于身。
隐隐间,似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细微变化,正在发生。
这变化微不可察,更无从琢磨,但他却在大内藏书楼中的一册古卷中看过类似的记载。
这,是仪式开始的征兆
“大龙头!”
看着冀龙山,罗钟心中有些不安。
“错了。”
看着徐文纪,冀龙山微微摇头:
“青州,我定要拿下。至于弃子,做任何事,终归是要有代价的,谈不上什么弃子不弃子。”
听得这话,罗钟的脸色一白,呐呐无言。
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望向了萧宪、叶圣、楚玄等人:
“徐老大人的到来,不出我的预料。只是想不到,你们四个蜜罐里藏了多年的老贼,也有此胆量现身。”
“冀龙山,你休要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