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几家之间的明争暗斗当成战场,她今天的行为,几乎算得上通敌叛国了。
在明知道不熟的情况下,把家里的底牌告诉给对方,这不该是穗子这个水平的人该做的事。
穗子咬着唇,她等着于敬亭的下文。
如果他这时批评她几句,亦或是跟她争吵一番,也都是她咎由自取。
但于敬亭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看穗子站在那满脸愧疚,他就接替了穗子炒菜的工作。
穗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看着他炒菜。
于敬亭的厨艺在她印象里并不算是好,仅停留在能把菜炒熟的阶段,可这几下颠勺也是有模有样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效果远比做了什么还要大。
于敬亭把菜起锅时,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叹了口气,心里骂起了自己。
他是下定决心让她自己想清楚的,这期间让她冷静思考。
就差临门一脚,他不能心软。
这女人就像是上天故意丢给他的弱点,遇到她,他的原则就会揉成稀巴烂。
说是让她冷静,结果难受的还是他。
“哭什么?又没问你我和他掉河里你捞谁,至于这么不舍得?”
“不是的......”穗子听他这么说,泪意涌了上来。
“我是很想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的,可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是我太贪心了,我什么都想要,我又想跟你一起守护咱们这个家,又丢不下前世的救命之恩。”
如果这是道单选题,她俨然是做砸了。
“说事就好好说,你哭什么?”于敬亭一看到她哭,心里大呼犯规。
“我错了,你骂我。”
“骂完你,你长记性?”
“下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做哭得最怂的人,说死不悔改的话。
于敬亭让她气乐了。
“人类进化是没带你还是没带我?你这么倔强的丫头怎么偏就被我划拉到家里了?”
“一男一女不可能有纯友谊——除非那女的丑到人神共愤。”
这句话给了穗子挺大冲击,隔了好一会,她才把他话里的弯弯绕绕想明白。
“敬亭,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于敬亭心里大写的一个草,甚至不用照镜子,他都能想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特拧巴——嫉妒的人,是不会有多好看的。
“陈涵穗,动动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仔细想想,如果我天天跑出去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我回来跟你说,那是友谊你千万别多想,你舒服?”
这一句彻底把穗子的脑子炸开了。
吃饭时她心不在焉,想着各种画面。
她发现把自己和大雨喝茶聊天的画面,脑补成于敬亭和别的女人,她会有一股莫名的肝火往上窜,那些她以为问心无愧的事儿,突然就不那么占理了。
“妈妈把钳子都嚼碎了......”落落最先发现妈妈的状态不对,小小声对弟弟说。
波波有样学样,也抓了个螃蟹钳子,使劲一咬,嗷一声。
扎到嘴唇了,疼得吱哇乱叫,差点没给几个长辈心疼死。
儿子的嗷嗷声把穗子从各种想象里拽出来,加入了哄娃的行列。
负伤的小娃眼泪都在眼圈里转悠了,却顽强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伸出小胖手冲穗子使劲。
穗子以为儿子是要自己抱,忙把他抱到腿上,结果小家伙只是嘟着嘴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被儿子亲了一口的穗子心里百感交集,她很快就想到,细腻的儿子是看出她有心事,忍着难受也要安慰自己。
“妈妈,我不疼的,你也坚强。”波波有点羞涩的小小声说,说完就从穗子膝盖上滑下来,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忍着嘴疼,顽强吃螃蟹。
“哎哟,小祖宗,嘴都破了就别啃了,奶奶给你剥。”王翠花心疼孙子,主动承担了剥螃蟹的工作。
于敬亭把自己剥好的螃蟹全都放穗子碗里,王翠花看了直念叨。
“你这当爹的啊,也不说帮你儿子剥点。”
“人类幼崽不锻炼怎么成才?我小时候你可没这么精细的伺候过我。”
“那这丫头都成年了,又不是没长手,你怎么就惯着她?”陈丽君仗义执言,人家当婆婆的不说话,她这亲妈还是要自查一番。
于敬亭没说话,瞥了眼正在闷头剥虾的樊煌,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就他丈母娘没有。
樊煌察觉到女婿的眼光,欲盖弥彰地把剥好的虾分了下去,假装他不是一个只会惯着媳妇的男人,他还给孩子们也剥了呢。
作为唯一的外人,刘亚男羡慕地看着穗子全家互动,她就从没享受过被沈军剥虾的服务,当然,东北也没有虾,刘亚男在心里安慰自己。
吃了饭,穗子夫妻进书房,刘亚男想跟穗子借两本书也跟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