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专挑细处断,怕什么来什么”
陈子遥小声叨叨,转身搂着于敬亭的肩要掉头。
陈父离着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带着一群人从车站里出来。
“站住!”陈父出声,“遥儿,你身边那是谁?”
这一嗓子声音不大,却是拿腔拿调让人想忽视都难。
穗子一家闻声看去。
前方一个穿着笔挺立领西装的老头,身上一个褶都没有,戴着黑框圆眼镜,个头不算高,表情很严肃,眉心有深深的皱眉纹,留着小胡子,皮鞋擦得苍蝇上去都得打滑。
这种扮相的人,王翠花还是头回见到,过于讲究了。
“大夏天捂成这样,不怕长痱子?”于敬亭对穗子说。
穗子点头,她也这么想。
这个看着就不好相处的老男人,给她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有种看一眼就知道不能成为朋友的气场。
陈子遥被点名了,只能讪笑着转身。
“爸,这么巧啊,你也来送人吗哦,这是穗子,您的外孙女”
陈子遥把穗子介绍给陈父,王翠花听到这是穗子的姥爷,第一反应就是上前一步要打招呼,穗子一把拽着她的袖子,冲王翠花微微摇头。
穗子前世压根没有一点关于姥爷的记忆。
她妈在村里时,只有俩舅舅来看过她。
偶尔也能提起姥姥,但姥爷一个字都没提过。
今生从陈丽君嘴里说出关于姥爷的话题也是寥寥无几,提到这老头,几乎都是负面的描述。
穗子拽着婆婆,让她按兵不动。
陈父已经走过来了,斜着眼睛看穗子一家,从上到下,挨个看一圈,斜着眼,歪着嘴,满脸写着嫌弃。
心里却是有点惊讶。
他本以为这农村土老帽一家子,应该是全家都脏了吧唧,土得没见市面,让谁看都是老庄进城的感觉。
但这一家人,男的器宇轩昂,女的气质清雅,就连抱着的俩娃,也是粉嘟嘟的漂亮奶宝,谁路过都得看一眼。
穿着也是很得体,一点没有乡下人的感觉。
最让陈父不爽的是这家除了姣姣和龙凤胎全员都比他高
王翠花原本还想打招呼的看着老头斜眼看人,明白儿媳妇为什么拽她了,这老头看不起人呢?
陈子逍尴尬的脚丫子在鞋里直抠地。
他爹真是太不成样子了,这也太没礼貌了。
“就这”陈父小声说了句,轻蔑之色溢于言表,“你母亲,没有教过你礼貌吗?看到长辈,也不请安?”
“噗!”于水生乐了。
什么年代了,还请安?咋不让穗子跪下给他磕个头?
于敬亭听到他爹乐了,唯恐他爹抢他前面,上前一步,气势汹汹,给陈父吓坏了。
“你,你要干嘛?!”
于敬亭穿了件白色的短袖,露出的胳膊肌肉纹理清晰,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
于敬亭一把握住陈父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声音满是真诚:
“你这病,多久了?”
“什么病?”陈父让他问得一愣。
于敬亭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比着陈父的脸:“口歪、眼斜,说话时鼻孔对着天,典型的脑血栓后遗症啊小舅,你们有没有给他好好治?”
陈父迂腐了一辈子,自恃清高,从来都是他看不起别人,还没有人当着他面说这个,一时间愣在那,嘴半张着。
于敬亭一看他张嘴,啊了一声,手哆嗦着指着老头的嘴。
“是要流哈喇子吗?媳妇,快把你那个钵拿过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龙涎香?赶紧接着,让这位老伯拿回去炼香!”
“”穗子没憋住,于敬亭是真损,她喜欢。
陈父脸都气红了,于敬亭用关爱残疾老人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
“老伯你知道啥是龙涎香不?我媳妇给我科普过,就是鲸鱼肠子里的分泌物,有的是从嘴里吐出来,有的从肠道排出来”
这句更损,这不就是说陈父的嘴是腚眼子?!
“胡闹!不成体统!毫无家教!”陈父气得胡子都哆嗦。
于水生把儿子拖到一边。
“说我儿子没家教,看来你挺有家教呗?你爹教你这么说话,还是你娘教你这么说的,叫出来给大家认识下?”
陈父抬头仰视于水生,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遥儿,过来!”
“爸,你忙你的,我得领穗子全家吃烤鸭去,我姐定了一桌,您来呗,我给你腾个椅子?”陈子遥看得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脑子里跳动俩大字:真踏马过瘾。
陈父摆谱不成,又被亲儿子卷了,气得拂袖而去,道别都顾不上。
“老伯龙涎香做好了记得到我家让我开眼啊,常来玩”于敬亭热情挥手,嗓门还挺大。
陈父绊了下,加快脚步,再也不想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