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离开了。
甄局坐在书房里,耳畔仿佛还回荡着穗子那掷地有声的“演讲”。
哪怕是阅人无数,甄局也有点懵。
天才和疯子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若是按着正常眼光看穗子的选择,只会觉得她意气用事,太过理想,缺乏社会实践,感觉像是头脑一热,拍大腿瞎做的决定。
但凭甄局对穗子这一段时间的工作表现,甄局又觉得这世上谁都可能热血上头理想主义,唯独穗子不会。
她性格沉稳内敛,有超越她这个年龄的大气,堪称完美。
如果唯一找点她的小毛病,那就是太喜欢写吹捧她男人的小作文了。
甄局偶尔拿到报纸,看到穗子在那无脑尬吹于敬亭,都会忍俊不禁。
当然,这也算不上什么污点,还有点小可爱。
在甄局看来,这算是穗子唯一像少女的地方。
但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点少女向,发展成了诡异的热血向,尽管这会没有中二少年这个词,但甄局的脑子里仿佛出现了正在热播的月本国《排球女将》里的画面——
穗子刚那番慷慨陈词,不就是里面主人公念台词的感觉吗?!
这种行为发生在别人身上,甄局只当是看电视剧走火入魔了,发生在穗子身上,她竟产生了一点点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穗子真的可以做到似的。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潮流了?算了,人家的孩子,也轮不到我指手画脚,我还是给她母亲打个电话说说这事儿,顺便拜个年......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是希望时间过的快点,让我看看.....”
看看那个铿锵有力的热血女人,她的心愿在若干年后,是否会达成。
于敬亭正无聊的踢雪,一双小手从后精准地蒙上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穗子故意压低声音。
于敬亭勾起嘴角,闻到的都是她手腕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顺势摸了人家小手一把。
“我猜,你可能是深山老林里出来渡劫的野猪精,你个小妖精,看老衲我收了你!”
“佛祖不要你这六根不净的。”穗子放下手,脸上满是释怀的笑。
“说了?”
穗子点头,这块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搬掉了。
“看到甄局的表情,我多少有点愧疚,组织很信任我,在过去的一年也培养了我,我就这么走了,感觉对不起领导培养。”
“得得得,你跟我这述职报告呢?”于敬亭掏掏耳朵,他就听不得这些绕来绕去的。
“我估计,咱妈也就几天功夫差不多就杀过来了,你确定,不要跟我出去溜达溜达?”
溜达溜达的意思,就是躲债。
躲母上大人的夺命连环刀。
于敬亭完全能想到陈丽君的反应,估计会气炸。
家里没装电话,穗子又在放假,打不到俩人的工作单位,连有电话的三姨姥也回京了,陈丽君找不到穗子,最大的可能,买票连夜回来。
“我躲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坚持理想有错了?”穗子说得虽然硬气,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一点点颤音。
吓的。
虽然她活了两辈子,但对于惹毛陈丽君这事儿,还是很打怵的。
“啧,我要是咱妈,有你这么个忤逆女,鸡毛掸子都得抽断两根。”
于敬亭幸灾乐祸,从小到大都是他挨打,穗子这乖乖女估计都没被揍过。
“是时候让你见识下社会的阴暗,感受下沉甸甸的母爱了。”
“她打我时候,你得替我挡着!”穗子理不直气也壮。
于敬亭气乐了。
“我犯错咱娘揍我,你犯二还让丈母娘揍我?”
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成就,就这么达成了。
“我也是为你好!我这细皮嫩肉,挨揍了肯定要肿,你看着不得心疼死?你是要心疼还是要肉疼?也不行,你肉疼我也心疼啊......要不这样,我妈揍我,我就钻桌子底下,你拦着,咋样?”
穗子这智多星,遇到老妈发火,想到的法子也只是钻桌子底下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
“来,让我看看你的耳根子——咦惹,果然很硬。”于敬亭开玩笑地扒拉两下穗子的耳朵。
都说耳根硬的人主意正,用在穗子身上是真准。
明明哪儿都很软乎的小女人,说话都是软软的,遇到事儿,她是真敢做决定。
陈丽君把她未来的路都铺平了,耗尽她的一切,甚至在穗子的认知里,她妈跟樊煌,也是为了给她和于敬亭扫平障碍,让她有个超高的起点,不要输在起跑线。
她就这么跳出体制,母亲生气和愤怒,都是能理解的。
“算了,我不躲了,我让她揍我一顿,她就是抽断了鸡毛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