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猜到了开头,但是她猜错了结尾。
她推断,公公恢复记忆后不告而别,是不想承担责任。
结果,人家大半夜,悄么几儿的,翻墙回来了?
这操作闪瞎了穗子,也让穗子悟了个真理:老于家的人,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花儿,有没有吃的给我整口,饿死我了,为了回来找你,我这好容易才跑回来,饭都没吃。”
王翠花喜滋滋地松开手,边擦眼泪边往厨房走,穗子也想跟着进去忙活,被王翠花推了出来。
“你就让她做吧。”于敬亭拽着穗子。
对王翠花来说,给于水生煮一碗面条,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你到底玩啥呢?洗一半就跑了,我还以为你比大小比不过我自卑了。”于敬亭给穗子一个眼色,穗子转身进屋,翻腾了一会,拎着瓶茅台出来。
这酒她有几瓶,打算珍藏到孩子们结婚再拿出来,现在家里有了喜事,提前开一瓶也行。
“说来话长,我本来想跟你好好说会话,可出来就遇到那边的人了。”
“哪边?”
四爷的养父派人过来了。
四爷来这边也有几天了,养父不放心,就派了几个手下过来寻找,那几个人就住在澡堂附近,过来洗澡,刚好堵到四爷。
四爷不想让那边的人知道他在这边还有个家,就跟着那些人回去,临走前还不忘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儿子。
“那你接下来咋整啊?”王翠花端着煮好的面条过来,忧心忡忡地问。
她刚在厨房一直竖着耳朵听,时刻关心着于水生的一举一动。
“我得跟着回去一趟,把那边安置好了,再回来找你们娘几个。”
于水生也是花了半天时间,才把这些年的记忆理顺了。
他是胡四爷,也是于水生,是叱咤边境的赌石大佬,也是王翠花的丈夫,铁根和姣姣的爹。
记忆可以融和,但两段截然不同的经历,却没那么容易融和。
“那你这要走多久?啥时候走?”王翠花也不知道该难过还是开心,她是再也不想跟于水生分开了。
“明儿早就走,我怕你上火,偷摸过来跟你说一声。”主要是,舍不得媳妇和娃,还想过来看看。
穗子在边上听得百感交集。
她光顾着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都快忘记了,人生也有很多温暖的地方。
“多待几天再走呗,姣姣那么稀罕你,你不告而别,她都上火了。”
“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于水生俩眼直勾勾地看着王翠花,那眼神灼热的让穗子在边上看了都觉得自己太多余了。
于敬亭同情地瞅了她一眼,仿佛再说,你看习惯就好。
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每天都要忍受爹娘的腻乎,啧。
“我回去把那边安排一下,顺便把家产都归拢好,我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也攒了很多好石头,拿回来足够你们娘几个好好过日子了。”
于水生都不敢问他走的这些年他媳妇吃了多少苦,虽然现在看,媳妇过的好像还不错,这家里有电视有拖拉机,应该过的还算宽绰。
可这之前呢,想也知道挺不容易。
他现在就想把钱都弄回来,补偿这些年亏欠家人的,让他媳妇往后余生,每一天都很有钱。
“钱啥的真不重要,你看咱家儿子和儿媳妇,都有正经工作,姣姣学习也是块好料,你只要回来,这家就好了。”
王翠花总觉得事情不像于水生说的那么简单。
“我这慢则一个月,快了就半个月,一准能回来。”于水生说得十分轻松。
王翠花将信将疑,坐在他边上,看着他有千言万语想问,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听他和于敬亭俩喝酒唠家常。
穗子在边上却是垂眸深思。
事情肯定不会如公公说得这么轻松。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他在澡堂也没有必要躲着于敬亭了,想必他养父那边也不会轻易放人。
那边把公公一手培养成赌石场的地下王者,没有血缘关系,却这样捧着,除了投缘之外,只怕是也有不少利益纠葛在里面。
想要完好无损的脱身,怎么看也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公公说要把他这些年打拼的积蓄都带回来,那边怕是更不同意了。
只是这会于家娘几个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穗子不好提这茬扫兴,也是怕婆婆上火。
一瓶酒很快喝完了,于水生搓搓手,清了清嗓子。
“铁根快带你媳妇回去吧,明儿还要上班别熬夜。”
“我说啥来着,不出三天就得钻咱娘被窝......”
一身酒气的于敬亭搂着穗子站起来,还不忘嘚瑟地对着自己亲爹说了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