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咱爹没了!没了!!哇~”
姣姣冲进院,嗷一声哭出来。
哭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嫂子的信任,嫂子把任务交给她,她竟然辜负了嫂子!
上个厕所的功夫,亲爹没了!
穗子抬头瞅了眼,小六远远地站在院外,没有跟着姣姣一起进来。
于敬亭也看到了,眯了眯眼。
看起来,他老子这个跟班,鬼心眼不少。
姣姣不知道四爷是被于敬亭捉回来的,但是小六肯定知道。
但小六瞒着姣姣,让姣姣一路跑回来,他不进院,站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如果于敬亭要追究,他撒腿就能跑。
老大都可以不要。
穗子看了于敬亭一眼,小两口交换了个眼神。
四爷是他们的亲人,可小六不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遇到这样的事儿,多留点心眼,总是没错的。
穗子趴在姣姣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姣姣不哭了,含着眼泪问穗子。
“嫂子,为啥不能对小六说,那是咱爹啊?”
爹就是爹,怎么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嫂子教你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虽然不至于把世上所有的人都想成坏人,但能让我们毫无芥蒂信任的,只有家人。”
姣姣似懂非懂。
但她知道,穗子说的话,在这个家里是绝对正确的,现在不懂不要紧,以后总能在某个不经意间,想起穗子教她的这些做人道理。
于是,姣姣转身跑向院外,跟小六说了几句,小六满脸狐疑。
“我们四爷,没在你家?”
姣姣把头摇晃成拨浪鼓。
“哎,小丫头,我们四爷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他怎么对你那么好呢?”小六试探地问。
姣姣继续摇头,按着嫂子叮嘱的,一问摇头三不知。
小六见她年纪不大,以为她不会撒谎,只能去别的地方找。
于敬亭抓四爷时,小六躲起来没看到,所以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于敬亭捉走了四爷。
屋里,四爷目睹了穗子教育姣姣的一幕,虽然穗子趴在姣姣耳边说的话他没听到,但那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四爷听得真切。
心里暗自佩服。
仅凭这一件事,他就看出来,穗子绝对不是个普通姑娘,考虑事情真是面面俱到,这眼界一般人可没有。
原本他是想出去跟穗子叮嘱几句,对小六说话要保留几分,因为小六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小弟,但嘴并不牢,万一把翠花娘几个的消息泄露出去,引来他的仇家报复就麻烦了。
王翠花躺在床上,想仔细看看四爷,眼神又不敢直接看,便看向四爷边上的椅子,不怎么自在地问:
“坐啊。”
“哎——我这身上脏,站着就行。”四爷比王翠花还拘谨。
穗子透过玻璃看到这拘谨的一对,摇摇头感慨。
“这可真是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若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阴差阳错,公婆该是多好的一对夫妻。
分开十年,总是难免有些隔阂吧,公公还失去记忆了,这可怎么相处啊。
穗子忧心忡忡,频频往屋里望。
于敬亭一把搂过她。
“走啦,就老头那个脸皮厚度,你完全不用操心,顶多两天,他就得钻咱娘被窝。”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直白?!”穗子被他刺激到了。
她这文艺女青年,想得都是伤痛文学,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啊,我们的爱会不会还在啊。
于敬亭一句“钻被窝”,把文艺女青年的伤感撕了个稀巴烂。
“我这是对咱家老头有充分的认知,放心吧,那俩人不用你操心,咱俩娃都快醒了,赶紧进屋看孩子去。”
“我找咱爹去~”姣姣蹦跶着要往王翠花屋里钻。
于敬亭一把拽着她脖领子,给姣姣勒得吐舌头,好悬没翻白眼。
“于铁根你干嘛!”
“人家俩唠嗑,你过去干嘛?走走走,跟你嫂子一起看孩子去。”
姣姣嘟嘴。
新鲜出炉的爹,热乎劲儿都没过,她还想仔细看看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不差这一会。”穗子哄姣姣,顺势往屋里看。
四爷已经从站在屋中央变成站在床边了,几秒的功夫,距离一下缩那么短。
看来于敬亭说得对,老于家的人都有社交牛皮症,她大可不必那么悲观。
屋里,王翠花局促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察觉到四爷就站在她床边,她坐起来,看着前方的空气问道:
“我给你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