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
暖暖的太阳瓦蓝蓝的天。
穗子先去夜校报道。
新盖的校舍,两排砖瓦房,银白色的大铁门挂着霜。
门边上挂着崭新的白色木头牌子,黑漆写着“D市职工业余学校。
平房上还拉着红色的条幅:为社会主义认真读书。
大铁门关着,里面那排小房烟囱冒烟,穗子猜那应该是职工宿舍。
大门边是传达室,门开着,里面却没人。
拴在院子的大黄狗看到有人来了,一通嗷嗷。
狗叫声把院里的人引了出来。
一个穿着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有事儿?”口气略显不耐,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于敬亭。
见于敬亭开拖拉机,农村人的打扮,三角眼瞬间被嫌弃填满。
于敬亭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还没等说话,中年男人就撵起人来。
“我们这是职工学校,不对农民开放,想念书找你们大队对口的扫盲班去。”
于敬亭被他的傲慢眼神膈应到了。
眼前的老男人,头发油的能烙饼,三角眼睛蛤蟆嘴,还戴了李有财同款金边眼镜。
于敬亭恨屋及乌,对所有戴金边眼镜的男人都没有好感。
想到这四眼老男人,可能是穗子的同事,于敬亭忍住膈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
“同志,我媳妇是来报道的,请问你们校长在不在?”
穗子从车斗里下来,听到于敬亭如此礼貌,小嘴惊得轻启。
出了屯,他咋变得这么文明?
“我就是校长,谁报道?她?”中年男人傲慢地看向于敬亭身边的穗子。
见穗子穿着灰棉袄,头上还围着格子围巾,校长撇撇嘴,又是个农村人。
穗子拽下围巾,露出恬静知性有气质的脸。
校长的三角眼瞪圆,喉结滑动,唾液瞬间大量分泌,使劲地吞了吞口水。
于敬亭舌尖扫过后槽牙,根据他给人看面相的经验,这老家伙长了张容易挨揍的脸。
掐指一算,黄道吉日,宜打人,砸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