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从此为奴为婢,甚至还会沦为官妓,从此永不翻身,过那种生不如死,想都不敢想的可怕生活?
“哼!”
“我当初早就说过了,就不该让林妹妹去练那劳什子的剑术的!”
“韩非子五蠧里可是明明白白说过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要是当时不让林妹妹去练那些花把式,不让她舞刀弄剑,继续去当她那个柔柔弱弱水一样的林家小姐的话,又哪里会有今儿这么多的事情?”
“那时候我可是说过很多次了的,你们偏偏还不听,还说她练剑能强身,还说贾府多了个林女侠也不错?现在看看,她确是成了个了不得的女侠,可祸及家人,咱们可就要倒大霉了!”
许久,某个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贾宝玉竟又忍不住开口愤愤地嘀咕了这么一句。
因为啊,这几天他可是被憋坏了,除了天黑的时候可以回去睡觉并跟袭人、晴雯等人闹上一会之外,每次天一亮就必须到这里,看着这种愁云惨淡的景象一呆就是一整天,还那里也都不给去,吃的是粗茶淡饭,喝的寡水淡汤,他这个衔玉而诞且养尊处优的主儿又何曾遭过这种罪?
……
……
只可惜,没人去接他的话,因为现在再去说那些已经毫无意义,且他们这些天里都已经争论过、谩骂过、悔悟过以及痛哭过无数次了,眼下贾宝玉再去提起,也不过是老调重提,枉费精力罢了。
“!!”
“看!政老爷回来了!”
这时,正在众人沉默不语,不知道在各自想些什么的事情的时候,只见外头匆匆走进来了一个人,等众人定睛一看,可不是被贾母早上派出去打算打通关节和询问情况的荣国府的老爷贾政又是谁?
“你可算回来了!”
“好了!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先别急着行礼了,快给我们大伙儿说说,眼下外边情况到底是怎样的了,能不能想到法子救咱贾府这一家子?”
没等贾政跪下给自己行礼或者给在坐的那些不争气的子孙们问好,贾母便在鸳鸯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并赶忙出声阻止对方后急问道。
现在她只希望能够从这个还算是能够理一理外边的事情的次子身上得到一些好消息,要不然,她这个贾府中的定海神针只怕是也坚持不住了。
“母亲……”
贾政顿了顿,再看看周围的那些兄长和和家中子女们一眼,长着长须的嘴唇动了动,可最后却是什么也都说不出来。
想想这几天,他们贾府中人只是许进不许出,外边的旁支仆役也基本都逃散没了,累得他们这些天,连吃食都只能花高价钱让那些兵丁们代办或是凭借府内仓禀的余粮米面过日子,虽说三五个月内饿不死人,可菜肴那是少之又少的,以至于这几天,他们所有人都过得不甚好,众人的脸上都隐隐开始有些苍白的菜色了,恍如外边过得清苦的旁支远族那般?
“唉!眼下是没法子了!”
“孩儿我自己肯定是出不去的,守门的锦衣军是奉了皇命前来的,可是丝毫通融不得,是以,孩儿也只能花了点银子让人帮忙去打听消息……”
“刚刚那人冒死进来回复了: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现已被罢职归家,史家也被监视居住,他们怕是全指望不上的……而大明宫的掌宫内相戴权,他虽说收了咱们家的银子,可他却不敢替咱们向贵妃传话,只说现在形势不对,让我们耐心等等再看?”
说完,经过近十天折腾的贾政回身看了看,发现了兄长贾赫旁边有一张没人坐的椅子后,他便直接颓丧地瘫坐了上去,并同时唉声叹气着用手撑住了他自己的额头。
这些天,从宁荣二府被围以来,他已经尽了他自己最大的努力了,银子也已经是往死了使,如泼水一般洒了出去,可结果却也越来越让他感到绝望。
以往那些和他们贾府关系莫逆的权贵们,现在纷纷和他划开了界限,摆明了不肯帮忙从中斡旋或者替他们贾家说话,而和他们贾府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王、史两家也多少受到牵连,处境也很是艰难……
是以,在身心俱疲、内外交困之下,贾政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的。
而且,刚刚他可是还有些话,没有敢说完的,就比如李御史等人落井下石,参奏贾府恃强凌弱、戕害人命、有忝祖德、虐害百姓、强占民女、勾结外官以及意图谋反等等?
特别是意图谋反,那个罪名几乎是要坐实了的!
毕竟,他贾政的亲家,他那妹妹贾敏的女儿林黛玉可是在扬州公然戕害朝廷命官和一位郡王外加无数乡绅的性命,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抗朝廷军士,折辱朝廷尊严,那是铁一般的事实了的!
而要不是对方仅仅只是两个还未及笄的女儿家,只是如同江洋大盗一般对抗朝廷,并没有真个聚众或扯旗的话,恐怕他贾府就不仅仅是被包围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