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城的布市。
平时就热闹非凡的摊位这次是更加的“热闹”,只见一处空荡荡的摊位前挤满了穿着长衫短衫的中年人和小伙儿。
他们有的是附近裁缝店的店主,有的是附近庄子上给老爷干活儿的裁缝,还有的则是附近制衣厂里的伙计。
这些人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也有瘦的穿着、肤色和气质的差别比牛和人还大,然而脸上的表情却都出奇的一致,愤怒的眼神里无一例外写着义愤填膺这几个字儿。
一名看起来颇有些威望的老人走在最前面,指着黑板上写着的白字儿,气的食指和胡子都在颤抖。
“一公斤棉布五十西岚?!你们想钱想疯了吗?!”
后面的人见有人出头,也跟着嚷嚷喊道。“就是!”
“太过分了!
“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你们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坐在摊位后面的伙计一脸爱搭不理的表情,斜瞟了一眼这开裁缝铺的老头儿,又看了看他身后那群起哄的家伙,不耐烦地说道。
“讲理?嘿嘿,今天五十你嫌贵,等明天涨到六十我看你还说什么。就这价,你爱要不要吧!”
围在摊位前的众人闻言一片哗然,然而坐在摊位后面的伙计却一点儿都不怕,反而抠了抠耳屎。
两个彪形大汉站在摊位的旁边,就像两只凶神恶煞的老虎,瞪得那些幸存者们不敢多言。
白虎城是虎州最大的聚居地,这设在白虎城的布市更是整个虎州最大的布匹交易市场,和勐虎军的大爷们没点儿关系能在这儿开张做买卖?
想屁吃呢!
不过说来也确实怪,原本这布匹的价格也没这么夸张,一公斤棉花也就1015西岚,加工成棉布翻一倍也就2030西岚,作价1624加仑卖给金加仑港的行商,偶尔也用银币结算。即,一公斤棉布银币。
纺织业是最先从金加仑港流入虎州的产业,而虎州物美价廉的棉布也撑起了金加仑港出口贸易繁荣的半边天。
然而最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加仑港那边忽然冲过来一大群商人,西岚币一麻袋一麻袋地往他老板的手上塞,不但吃光了纺织厂的库存,甚至连明年的订单都给预定了。
那些家伙就像疯了一样,好像手中的钱不是自己的钱,而是靠着某种便宜得来的。
虽然金加仑港的商人富得流油是虎州幸存者的固有印象,但以前的他们也没这么疯狂。
加仑与西岚币有着不成文但公认的汇率,一般是4加仑换5西岚。
这些人的西岚币也是用加仑换的,除非他们从银行或者别的地方得到了更便宜的汇率。
他只是一个伙计,自然不知道那些商人们哪来这么多西岚币,只听说那些钱确实是皇室发行的不假。
那些行商生怕他们不收,还特地带上了放款银行出具的凭票,里里外外都足以证明这笔钱是干净没毛病。
虽然奇怪,但送上门的买卖总不能不做,于是乎整个虎州的纺织厂库存都被买光了。
一般而言,从纺织厂流入到布市的布匹多是制衣厂挑剩下的散货,但这次各大纺织厂却被那泛滥的西岚币榨的一滴都不剩,市场上流通的布匹自然也只能跟着涨。
挤在摊位前的众人一番吵闹推搡,但终究没有人敢在军阀的地盘上撒野,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一些给老爷做衣服的下人们倒是爽快地付了钱,反正他们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而他们的老爷更不差钱。
还有一些小店主则是掰着指头一算,发现照这个价格买了材料回去做成衣服怎么都是亏,于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还有一些人则是听闻布价还要涨,琢磨着可以投机,于是赶快掏出了西岚币先买了再说。
更多路过的居民则议论纷纷着,是不是勐犸城又出了大事儿。甚至还有人慌慌张张地传着阿赖扬兵败的消息,说什么前线的裹尸布和绷带告急,所以才让这布价涨上了天。
然而这分析似乎又太片面。
毕竟不只是布匹的价格,甘蔗、白糖、大豆、玉米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曾曾曾地涨。
一些人诅咒起了月族人,觉得是那不干净的血,咒杀了帝国的国运,只有用他们的血画个大阵才能解咒。
也有的诅咒起了金加仑港的行商,毕竟那些趁火打劫的家伙确实不太道德,这西岚币的来路肯定不光彩。
一些有见识的人稀里湖涂地骂到了远在海涯行省前线坐镇指挥的联盟管理者楚光。
之所以说有见识,因为没看几张二手报纸的人还真不一定知道联盟管理者的名字。
身于茧房之中的苦涩正在于此,由于缺乏获取信息的渠道,有时候挨了打只看见巴掌,却不知道巴掌拍在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