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却想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小姑娘。
他在这个教区留下的芯片很多,但只有那一枚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他把神性拆成无数份分散在这片土地上,却唯独把仅有的人性留给了她。
当那枚携带着死亡记忆的芯片被重新激活,切割的数据回流到他的体内,他的灵魂终究不可控制地出现了一丝颤抖。
回荡在他耳边挥之不去的声音反复的拷问着他自己。
他们这二十年来按部就班、成批献祭掉的生命,和废土上的妖魔鬼怪相比到底哪个更多?
那一刻,罗乾勐然间发现,在通往乌托邦的这条路上,他自己似乎已经成了这片废土的一部分。
这是根本没有办法去衡量的沉重……
距离天国的降临还差最后一个环节,联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场雾意味着什么。
不过在最后的最后,他却下不去手了。
他想以罗乾的身份问问普通人的意见。
以一个人的身份,而非神灵。
这是他许久未做过的。
“……罗乾?”听到那个名字的刘有熊一脸茫然。
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隐约又记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牧师还是镇长那儿来着?
罗乾并不在意,耐心地问道。
“你是为什么信仰火炬。”
刘有熊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之前也信过大角鹿神来着,不过镇上的大人物告诉我们信这个好,变种人就不会欺负我们了,然后我们就信了。”
对啊。
是为了不被变种人欺负来着。
他差点儿都忘了!
刘有熊的心中憋了一团火。
他感觉受到了欺骗,因为事情根本不像那些家伙们说的那样。
那群绿皮肤的家伙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信什么或者不信什么,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子更没在乎过他们,反倒是用神罚来恐吓起他们来了,到底是欺骗在先还是他们动摇在先?
他只是个打猎的,他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什么天国,等有了力量之后想过更好的日子有什么错吗?那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也得是错的了!
罗乾没有在意他的愤怒,平静地继续问道。
“那你想去圣子描述的那个天国吗。”
对圣子再没有一点儿好感,刘有熊不敢出声唾骂,但还是忍不住冷笑着讥讽了一句。
“天国什么?哈,你是说这片散发着腐臭味儿的雾吗?如果那儿也和这里一样云雾缭绕的,我可真同情住在那里的人!”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应,心中不禁有一丝惊慌。
那个罗乾……
会不会是圣子派下来的使徒?
他该不会告密吧。
在那沉默的氛围中不安着,刘有熊的额前缓缓划过了一滴冷汗。
而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
“我知道了。”
果然我的修行还不够……
罗乾心中默默思忖着,从他的身旁离开了。
“你知道什么了?”
听着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刘有熊茫然地张望着四周,然而除了空空荡荡的废墟之外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确信自己没有疯掉。
确实有人来过这里,但在没有得到他的认同之后,似乎又失望地离开了。
就像不曾来过一样……
……
战场的正中央。
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把链锯,库鲁缓缓抬起僵硬的脖子,看向站在面前的那个铁疙瘩。
那家伙的状况同样称不上多好,和他你来我往地互殴了几十个回合,那身被血浸透的盔甲上布满了凹痕和裂纹,而他手中的链锯只差一点点就能将这个家伙噼成两半。
然而,这对他来说连安慰都算不上。
身为一名被首领赐名的勇士,却输给了一个人类。
而且是在他最引以为豪的力量和勇气上。
今晚他估计会成为所有族人口中的笑柄。
库鲁的嘴角咧开了一丝残忍的弧度,注视着那顶只留着一道缝的头盔,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二十一个。”
头盔下的那双眼睛冷酷无情地看着他,从仅有的缝隙中飘出了这句沉闷的回答。
库鲁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那是自报家门。
低下了绿到发黑的头颅,他嘴里都囔着。
“二十一个……么?”
他会记住这个名字。
等去了死人的国度,他会在那里等着这家伙下来,然后再和他痛快地打一架……
下一次,他肯定不会输。
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