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家听我老婆说了好多变态杀人狂的事儿,脑子里就有这么个印象。你也知道,老百姓嘴里面什么邪乎传什么。”邓明一边洗刷刷一边说道,“看见长筒靴的时候,我当时真的被吓了个半死。”
“估计是你心里面想了很多类似的场景,也害怕真有人潜入咱92。”
“应该是,谁知道呢。”邓明道,“小周啊,你给老板、给我很多惊喜。”
“应该的。”周从文笑眯眯的回答道。
“你这股子不谦虚劲儿,换别人老板肯定不高兴。但他对你却是另外一种看法,很奇怪。”
“我不一样么。”
“说真的,在成立院士工作站之前,我和老板建议过。”邓明说道,“你手术、医疗的水平高,这一点我承认,但水平高不一定能是一个好的管理者。”
“就像是华西的那谁?”
“嗯,后来被老石挤去津门,挺落魄的。手术是手术,管理是管理,这是两回事。”邓明道,“你才二十多岁,说死我都不信你能把院士工作站撑起来。”
“老板怎么说?”
“老板说你不一样,他虽然逻辑上认为你不行,但心里面却总觉得你可以。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想法,要是你实在挑不起来这一摊子,明年让你来92,老板用最后的几年带你。”
“说的这个不吉利。”周从文鄙夷道。
“老板亲口说的,我可不敢说这话。”
“就是一个医疗组,一年几千台手术,有什么难的。”周从文道。
“呵。”邓明干巴巴的笑道,“别说一年几千台手术,一年做超过300台手术,有人就忙不过来。小周,说说,你是怎么管理的。”
“我和沈浪、李然你知道这俩人吧。”
“知道,你在江海市三院带来的。要说你也是,带来两个班对班大的人,还知根知底,能有敬畏感?当时我听说你带这两个人,就觉得你不行。但现在看,是我错了,你干的还不错。
不光是他俩,连白水市的肖院长也板板正正的,你干的不错。”
“我和他俩谈感情和道德。”周从文淡淡说道,“最底层的小医生,还很懵懂。而且之前受过气,被老主任盘了两年,尤其是李然,还落下了毛病。”
“臭脸综合症的确不多见,再有呢?”
“打着进修旗号的肖院长,我和他谈逻辑和利益。肖院长可是老江湖,谈感情不是不行,就是太累,还是直接用钱说话。”周从文微笑。
“再有呢?”
“和你邓主任还有老板,自然谈理想和未来。”
邓明沉默下去。
花洒喷出来的水声成为唯一的声音,哗哗哗的却并不如何枯燥。
周从文很简单、很轻松的把身边的人分类,并给予相应的对侧。
就像是看病一样,他化繁为简,把几种人区分开,简单、清晰、明了。
“说穿了就是把小医生当哥们,帮肖院长搞钱、搭建人脉,和老板么,肯定是宏大叙事。”
“哈哈哈,宏大叙事。”邓明笑道。
“老板都八十了,可以说是功成名就,是共和国的医疗史里绕不开的一个人物,树碑立传的那种。
和老板谈感情、谈钱、谈地位,都是扯淡。
老板在意的是宏大叙事,是历史与时代的齿轮咬合声,是伟大文明相互碰撞的火星,是以一己之力推动人类进步、是他最后能让全国人均寿命增加几年这一愿景带来的激动战栗。
普通人挣点钱尾巴就翘到天上去,和老板谈这个可不行。”
邓明沉默。
“这些事儿和沈浪、李然说,他们根本不懂和肖院长说,他会觉得没有人间烟火气,还是挣钱比较实在。”
“马斯洛么?”邓明问道。
“是,也不是。”周从文回答道,“其实最怕的是和沈浪谈逻辑,和肖凯谈理想,和老板讲感情。”
“哈哈哈。”
“沈浪有个狗屁的逻辑,刚刚上班两年,满脑子都是浆糊,而且还愿意抬杠。邓主任你知道么,沈浪来省城之前要弃医从文。”
“周从文的从文么?”邓明听周从文的话,难得开了一个玩笑。
“嘿。”周从文笑了笑,“刚上班,一腔子热血还在,所以跟他谈道德。肖凯老奸巨猾,早就被社会磨的没了棱角。”
周从文随后给邓明讲了一下肖凯自述的和老院长的经历。
“这种人只能谈利益,其实吧你说肖院长没理想也是不对的,但他对理想的追求要弱于利益。各种钱我都不要,让肖凯管,让他往下分,大约就是这样。”
“你这种不可复制。”邓明道,“谁又有你这么好的运气,买彩票都能中一个亿。”
“手里没有钱,我也能和肖凯处好。”周从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