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黄老斜睨周从文,“你等我吃完,好好教育一下你。”
别人这么说,怕是拳脚相加。但自家老板这么说,周从文有点好奇他到底要给自己一堂什么课。
周从文默默的看着黄老啃鸡爪子。
黄老虽然已经快八十的人了,但牙口还不错,鸡爪子吃的香喷喷的,连周从文都有些馋了,嘴里满是口水。
风卷残云一般,黄老把鸡爪子吃完,连一丝肉都没剩下。
要不是为了保护牙齿,周从文甚至感觉自家老板会把骨头都吃光,一丝不留。
黄老小心谨慎的把所有鸡骨头装进保温饭盒,周从文马站起来擦拭办公桌,又把窗户打开散味儿。
毁尸灭迹,天衣无缝。
最后周从文给老板递一根白灵芝。
黄老对周从文一切表现没有丝毫的意外,美滋滋的抽了口烟,“小周,说说你对介入手术的看法。”
“介入手术吧,其实要看学科带头人强不强。”周从文不敢隐瞒,直接说道,“比如说咱们胸外和循环算是势均力敌,那就要看下面人怎么做。内科医生都憋坏了,有介入手术他们疯了一样的冲去。”
“没出息的玩意。”黄老又一次鄙夷的骂道。
周从文很清楚自家老板是在说心外科的医生。
“随着介入封堵、支架、溶栓手术逐步开展,心外科的活可以肯定是越来越少了。”周从文道,“而且小医生、基层医院用什么练手术?最小的动脉导管未闭到房缺,这些介入手术都能做。
少了这些手术,心胸外科的根基不复存在,没有后备力量,心外只能萎缩再萎缩,没办法。”
周从文冷静的阐述自己的“看法”。
一世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不说2002年,即便再2005-2008年之间,大家都还没看出来心胸外科的颓势,张友还让他女婿当了心外的主任,准备抢最大一块蛋糕。
可他们都没想到心外科垮的那么快。
“再有一点老板你可能没注意。”
“嗯?”黄老凝神看周从文。
“B超也在进步,产前检查,发现有畸形的胎儿出生率越来越少。”
“对呀!”黄老觉得周从文说的有道理,一拍大腿,“所以未来这方面的手术更少。”
“话说回来,动脉导管未闭不算什么高难度手术,房缺被介入科抢走,患者是有好处的。
可是心脏外科的医生没了房缺练手,整个基础就崩坏掉了,后继的人越来越少,我估计基层医院的心外科会全盘崩掉。”
“唉。”黄老摇了摇头。
“我估计心脏外科十年之内只能依靠左主干和复杂多支病变苟延残喘。”
“负隅顽抗,垂死挣扎。”黄老又加了两个成语。
看他的口型,好像还要说狗急跳墙来着。
周从文哈哈大笑,“老板,别这样么。”
“让他们开展介入手术,没一个人积极主动去做。真想年轻三十年!”黄老恨恨的说道。
“最起码您的预测是对的,左主干的外科手术术后效果要远远强于介入手术。”
“外科能都揽在手里!”黄老道,“而且内科医生要通过无数次手术才能了解解剖结构,外科早都看腻歪了。本来简简单单的事情,就是不做!”
“您老消消气,有人做就行呗。”
“我前几天去阜外会诊,你猜我看见什么了?”黄老忽然问道。
“emmm,您说。”
“心外的人蹲在介入导管室门口等着收患者!丢人啊,现眼啊!”
周从文无奈苦笑。
原来自家老板心里面还有这个执念。
不过这份执念估计很快就没了。
不是心脏外科发展起来让执念消失,而是渐渐的就习惯了。
周从文笑呵呵的叼着烟说道,“话说回来,神经外科总体还是把持住介入手术的,最起码也是五五开。普外科最强势,把肝脏介入手术完全压制住。”
黄老撇嘴。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不能不承认。
“咱们……循环内科对解剖结构越来越熟练,估计很快就开展瓣膜手术了。”
结构性心脏病本是心外科最值得骄傲的领域,患者量也大,一个风心病,全国就有无数的患者。
能够熟练地完成二尖瓣修复,是每个高年资外科医生的梦想之一。
“嗯?”黄老一怔,很生气的说道,“导管凭什么碰瓣膜!”
“老板,咱想想啊,要是有这么一个术式。”周从文开始给自家老板灌输TAVI手术,也就是经导管主动脉瓣置入术。
通过股动脉送入介入导管,将人工心脏瓣膜输送至主动脉瓣区打开,从而完成人工瓣膜置入,恢复瓣膜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