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从文有些疑惑。
术前患者情绪不平稳的很常见,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害怕进手术室。
有的人一夜睡不好觉,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进手术室。
有的人则偷偷哭了一夜,到做手术的时候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甚至有的人上手术台之后就后悔,央求着要回去,死了活了不肯做手术。
但这些都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无论怎样离奇的事儿周从文都能理解,可是印象里没有上台叫爸爸的……一想到爸爸这个词,他更是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了?2002年就这么开放了么?
背着手走到隔壁术间门外,一个小男孩坐在手术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看着着实可怜。
普外科的总值班高医生站在他面前,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冷着脸看着小男孩。
这是怎么回事?周从文有些诧异。
按说高医生不是这种人,小患者已经害怕到了崩溃,他应该轻言细语的安慰才对。
“老李,给他麻醉,别让他跑了。”高医生沉声说道。
“……”周从文怔了一下,但没有去多管闲事,而是站在一边看热闹。
凡事反常必有妖,高医生的话语里充满了严厉与苛责,完全不像是一名医生说的话。
麻醉师老李站在一边只是笑,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爸爸,我错了,你别给我做手术!”
男孩坐在手术台上哭的越来越厉害,无影灯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无助而又脆弱。
“不行。”高医生冷厉的说道,“查体符合急性阑尾炎体征,你想不做就不做?一旦穿孔小命难保。”
“爸爸……”
“害怕也没用,进了手术室不把阑尾切掉你还想着出去?做梦去吧!”高医生一边冷冷说道,一边找了一个50ml注射器。
粗粗的针头在无影灯灯光下闪烁着寒光,无声的告诉小男孩一针扎进去会疼成什么样。
“躺下,脸冲窗户,身体蜷一下。放心,我不会给你用很多麻醉药,万一打笨了怎么办。不过你要忍着点疼,不许哭,也不许喊。”
“……”周从文听高医生嘴里说着只有患者才会说出来的那些不三不四的话,隐约有了猜测。
小男孩真是高医生的儿子。
而他要给自己儿子切阑尾,儿子却害怕的在哭。
这是闹哪般?
怎么还把儿子折腾来医院,甚至进了手术室呢?周从文越来越感兴趣,背手看着这幕家庭伦理剧。
“爸爸!”小男孩嚎啕大哭,“我错了,真的错了,我没病,就是不想上学装的!”
“不可能,我是二十年的老医生,我查体绝对不可能错。”高医生用手把小男孩扒拉倒,就准备找体位。
估计在他儿子眼睛里满手术室的人都是凶神恶煞,尤其是无影灯的灯光照耀,让他的视力出现了一丝异常,更加重了心里的惶恐不安。
孩子手脚并用,在手术台上爬下去,要不是高医生用手抱住,差点没摔到。
“爸,我看了你的书,都是我装的,是我装的。我没病,真的没病!”孩子声嘶力竭的吼着,眼泪满天飞。
“不可能,我就没见过装的这么像的。别害怕手术,虽然会很疼,但你爸爸我手术做的很快,马上就没事了。麻醉师,赶紧给点药,要不然就跑了!先让他腿不能动,最好也别说话。”
“……”周从文无语。
“呃……”麻醉师有些犯难,知道高医生在胡说八道、吓唬孩子,可自己要怎么配合。
而且他认为高医生这么管教孩子,似乎有些严苛。
“来,爸给你扎一针。”高医生手里拿着最粗的50ml注射器对着孩子比划。
“爸,我真的是装病,我要上学,马上期末考试了,我一定考进全班前十名!”
“真是装的?”高医生也不在逼迫孩子,总不能因为装病就真的按在手术台上直接把阑尾切掉不是。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那是自己亲生骨肉,可不能闹的太过分。
“是是是。”孩子见事情有了转机,忙不迭的说道,随后用手按着自己右下腹,“爸,你看,一点都不疼。”
“你昨天说疼的要命,我的手按上去你叫的像是杀猪。”高医生冷冷说道。
孩子无语,躲在墙角怯生生的看着高医生。
“高哥,我看孩子应该没事,要不就先这样?”周从文背着手走进去,给高医生一个台阶下。
“万一真的是阑尾炎,他现在是装的怎么办?”高医生问道。
“去学校,要是能学习就是真的,不行就再拉回来做手术呗。”
“似乎也行。”高医生就坡下驴,点了点头,把50ml注射器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