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隐藏己方长矛的攻击路径,因此在战阵中是格外棘手兵器。
偏偏张天琳的营兵,都是从马背下来的骑兵,他们装备有限的长矛,统统是骑兵矛。
骑矛比步矛长三尺。
双方碰撞到一处的小队,见招拆招,你的狼筅长,我的骑矛也不短,一时间无数支长矛互相撞击,组成一堵矛墙,双方每名士兵都被迫处于数杆矛锋的威胁之下,同时又在狭窄的缝隙中搜寻刺杀的目标。
但实际密集军阵里使用长矛的军士,使命并非尽最大努力刺杀一个或两个敌人,而是前进。
而在其侧面迭进的小队则并不前,只以强弓大弩火枪瞄准敌军的脸射击,试图用投射兵器打开缺口。
并不是天底下只有后金军擅长用劲弓射面,而是这个年代,但凡装备水平正常的正规军交战,你拿着弓箭不射脸等于没用。
难不成去射甲缝啊?
别说拿弓箭射击甲缝了,就算端着长矛都戳不着甲缝,隔着四五米,谁能看清甲缝在哪儿?
哪怕人只穿一身硬皮甲,甚至绢甲、厚纸甲,箭打身就只有个皮外伤了,只有朝缺少防护的脸放箭,才是一击致命的方法。
但在枪矛林中,想准确命中面部也不容易。
反倒是火枪在这种混战中有极大的优越性,只要命中,不论打到哪个部位,都能让人快速失去战斗力。
在正面交锋的过程中,位于明军侧翼、背后的元帅军游骑也没闲着,一次次以火枪骑兵袭扰,甚至组成小队、大队向阵脚冲击,但很难奏效。
毕竟重步兵这玩意儿,本身就抗冲击。
战斗刚开始,你冲,人家体力充沛、斗志高昂,不可能冲得动,甚至还敢拿弓弩射你。
战斗开始一段时间,人家体力不足、斗志涣散,就算在心理冲得动,人家肉体也跑不动,等于你还是没冲动。
所以其实对正处于肉搏战中的重甲步兵来说,就算没被投射兵器击中,也会很快失去战斗力……能披挂重甲维持阵线肉搏一刻钟,就已经算体力超人之辈了。
这方面明显张天琳的下马步兵更有优势,他们在交锋开始时的体力就更为充沛,很快镇筸兵前线的重步兵便体力不支,一个个小队都发生动摇,缓缓向后退去。
张天琳的步兵自然乘胜追击,不过也仅仅向前推进十余步,战线就迅速被迭阵中位于后面的小队补,展开新一轮搏杀。
双方打了两个来回,战线在拉扯中回到远点,军兵也在进退间换了一批,军官们也摸清了对手的作战能力,就该随军携带的火炮场了。
犬牙交错的战线时不时爆出一阵巨大硝烟,军兵随即踩着敌方伤兵与阵亡士兵的尸首冲入阵线,以佩刀和金瓜骨朵抡出一片血肉横飞。
同时,战场西边的槐树林里奔出十余名扛旗的辽东骑兵,正处于战场侧面的赵之瑞很快听到塘兵传警:“辽兵!”
随后更多的辽东骑兵涌出树林,挺着骑矛排成一个宽大的正面,一个大队挨一个大队齐头并进,直朝张天琳中军冲击而来在他们后面,又是一条骑兵组成的战线,辽兵挟持弓箭与三眼铳,在阳光下挥舞闪耀马刀,速度越来越快。
在更远处的西南河岸,一股股来自湖广副总兵雷时声部下的军队渡过渭河,整装待发,奔赴东北处厮杀战场。
位于镇筸兵左翼的赵之瑞严阵以待,麾下散布于战场的游骑脱离镇筸兵侧翼,在咚咚的骑兵腰鼓声中组成一个个马兵大队。
他抽出腰间将军战剑,指向战场西面辽东骑兵的进军路线中间,准备斜刺里向这支出现在战场侧翼的千余辽东骑兵展开截击。
就在这时,赵之瑞的余看见远方天空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他抬起头,先是一个个黑点自北方高空盘旋而来,随后数以百计的秃鹫于空中展开双翼,在遮蔽日光的瞬间向大地投下巨大的阴影,带着干哑尖锐的叫声掠过战场。
准备截击的赵之瑞面露喜色,战剑与马首随即转向,指向正在渡河的雷时声部:“马兵听令,随我冲击渡河明军!”
轰踏的马蹄卷着扬尘掠过战场空地,穿过烟尘,张天琳中军身后的地平线,大片烟尘平地升起,一面赤底帅字大旗在烟尘前露出真容。
旗下一名孤零零的塘骑,正费力地肋挟三眼铳、扛战旗沿沟走马,终于找到可以通过的田垄,将战旗扎在垄。
旋即,一列列牵马奔行的元帅军将士,在身着袒肩战袍的军官催促下抵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