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河湟的乡官队也入驻兰州城,展开在城外丈量田亩、城内统计家产的工作。
在这三天里,刘承宗仅颁布了三条律令,告谕全城军民,废除所有贱籍,杀人者斩首、偷抢者剁手,以使百姓各安其家。
刘承宗本来的想法,是暂时先稳住城里的大户豪家,待战场前线远离兰州,再进行均田、抄家,但肃藩非常贫穷,是他着实没想到的。
肃藩肯定不穷,府库中珍贵国宝数不胜数,但国宝这东西不能当军饷,也不能当粮吃,偏偏肃藩在钱和粮这两样硬通货上,太穷了。
如果说天底下对精于抄掠的专业人才有个排行榜,那刘承宗麾下罗汝才和杨承祖两位将军一定能并列榜首。
他们俩已经不是早年间那种一边抢、一边砸的流贼了,二人及麾下嫡系将领见多识广,有天底下最丰富的的抄掠经验,搬空韩王府这种伟业,直到如今都没人能把他们的记录打破。
偏偏两位将军率军把肃王城翻了个底朝天,就连肃王临走前命人藏在深井中的一百四十四块刻石都打捞上来,唯独没找到多少钱粮。
以至于罗汝才臊眉耷眼地找到刘承宗,报告他们的收获:“大帅,咱是尽力了,算上金银首饰,整个肃藩只有黄金八百八十四两,白银两万三千三百两,及通宝一百六十万。”
刘承宗挑挑眉毛,满打满算,折合白银三万两,远不能达到他的预期,便问道:“粮食呢?”
“粮食更少,只有两万余石。”
刘承宗摇摇头,站在拂云楼上望向滔滔黄河水,缓缓说道:“这就没办法了。”
他需要这座城里的银子和粮食来赏赐军队,三万两白银根本不够。
待到三日之后,城内人心稍稍稳定,刘承宗就扯掉和蔼可亲的面具,颁布了充军令。
充军令的内容,是将兰州内外所有家财白银过一百两、存粮过一百石、屋过十间、马过两匹、牛过两头、驴骡过两头、车过两辆的家庭,多余财产充做军费。
同时派兵携带布告,在临洮府范围内告谕百姓军民,元帅府将在此编户齐民,在春耕之前为所有人均给田地,并将河湟的军户优待政策一并传达,告知临洮、河州两个卫所的旗军,让他们早日归降。
这种事对李万庆来说也很熟练了,早在攻陷镇原时,他们就干过一样的事,只不过兰州的工作范围更大罢了。
因为元帅府早前对临洮府百余豪家的劫掠,使兰州富户空前密集,尽管刘承宗定出的标准不算低,这座城里依然仅有百余户不满足条件。
倒不是说兰州城全是富户,富家越多的地方,越需要有更多的穷人为他们服务,但兰州这地方比较特殊,一来守着个百业俱废的河湟谷地,穷人能往西跑的都往西走了。
二来留在兰州的穷人,不少人都成了走卒贩夫,通过向河湟卖东西赚得盆满钵满,再加上去年河西丰收,使得百姓家家都有余财。
以至于充军令下达之后,兰州城几乎一眨眼,就成为元帅府治下唯一一座不得人心的城池。
不得人心也没办法,至少刘承宗有钱有粮了,通过充军令,元帅府破家敛财,轻易弄到超过二十七万石粮食、三十五万两白银,随即进入下一步部署。
首先是为旅帅王文秀加二等上镇国将军,授予元帅府都督佥事,命其镇守兰州,统管临洮府军籍屯田、练兵选将诸事。
李万庆、杨承祖、罗汝才、师襄四人,俱加三等上昭武将军、授都指挥佥事,张云起和李祖德,则加一等上宁远校尉,授参将差遣。
李万庆、杨承祖、罗汝才三人暂驻兰州。
师襄则得了临洮旅帅的差遣,下辖中军及左右二营,张云起和李祖德分别担任左右二营的参将。
刘承宗对师襄、张云起、李祖德三名降将非常重视,把他们叫到王府,道:“我给你们三个标准营的编制,你们的当务之急是募兵,从兰州卫募兵。”
三人眼中都透着狂喜,他们都已经知道元帅府的军队编成规模,三个标准营,就是一万零八百人,这意味着刘承宗没打算给他们个虚职挂着。
不过紧跟着刘承宗就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帅府取得兰州,你们有大功,因此我授予你们副将、参将,一是回报,二来也是为了量才而用,如何量才而用?”
三人对视一眼,面上俱是凛然。
将军如何量才?那自然是打出来的,毫无疑问,这些编制不是白给的,他们要上战场了。
师襄抱拳道:“大帅请下令吧,要卑职攻取何处?”
“狄道县、河州、金县、渭源县,我要你们至少拿下临洮府全境,若仍有余力,就继续向巩昌府进军。”
刘承宗说得无比轻巧:“临洮、河州、兰州三个卫的旗军,应该足够你们将编制补全了,有没有难处?”
这个使命对师襄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他很清楚刘承宗的用意,这是投名状。
他们以官军降将的身份去攻打临洮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