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城负责,巴桑部两个屯田营接应中军的粮道则由新城负责,铁厂的上天猴负责接应。
相对来说,作为守势与支援军队的中军幕府,粮道最短,上天猴的工作也最为轻松,因此他在负责辎重之外,还有药水河谷修建墓园与垦荒的筹划。
运送辎重对上天猴来说不是问题,不过对于药水河谷的垦荒,尽管工作还未展开,上天猴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他担心即使修建墓园,百姓依然不愿在这片阴气极重的河谷垦荒。
这种担心并非无缘无故,归结根本还是缺人,药水河谷一带正经百姓很少,都是军兵家卷、工匠子弟。
这样的身份在大明,保证了穷不过三代就绝后的待遇,但是在元帅府,截止至刘承宗为全军授勋之前,他们都代表了元帅府最富裕的一批人。
工匠是最早领到元帅府银子的人,他们领的不是军饷,是工食银,过去官府的习惯是有活儿给工食银,没活的时候不需要养着匠人。
但元帅府不是这种规矩,他们的工匠每日劳作,工食银自然也成了月饷,帅府又拨划口粮,他们非常富裕。
而且河谷缺少人口,年久失修的古道也造成交通不够便利,没了移民催生出的集镇,又成了难以贸易的不毛之地。
匠人军民有银子都没处花,最近的集市是六十里外的俱尔湾市场,人们平日里都是托付马队捎带日用,有的人干脆把家卷安置在新城外。
即使要给自家开垦荒地,新城的湟水源头灌既田地,也是比这个埋尸谷更好的选择。
上天猴问道:“大帅,就是修了墓园,百姓依然不愿开垦,帅爷打算怎么办?”
“地总能开出来。”
刘承宗不以为意,头也不抬地在舆图上标记据点、绘制防线:“遍地尸骨没那么可怕,哪儿的黄土不埋人。”
刘狮子笑了一声,转头对上天猴道:“你回去再问问,匠人矿工、军民百姓为帅府军械操劳辛苦,有愿意开地的,就按照每口三十亩给地,多少是个收入,不愿意也不强求。”
上天猴一听大帅说不强求,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就怕刘承宗给他下军令必须开垦河谷,只要不是军令,心里就没那么大负担了。
可紧跟着,刘九思就听出刘承宗的弦外之音:“那大帅是打算?”
刘承宗笑笑:“此人不开,彼人开。”
六七万亩灌既田地的开垦,在他看来势在必行。
尽管这里的河谷地数目不多,但对刘狮子来说田地不在多寡,而在优质与否。
旱灾始终是这个时代的底色,即使此时的河湟尚未受到旱灾影响,刘承宗心里也一直绷着这根属于旱灾的弦儿。
正因如此,他才过分关注河湟谷底的田地,而对河湟山区缺乏关注旱灾一来,山上的田地全得撂荒,只有靠近河流、建起翻车等水利工程的田地,才有可能让人在惨烈的旱灾中活下来。
能活人,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功德。
刘承宗笑道:“若军民家卷不愿耕种,就让黄澄潜越兰州,去拉个七八百人的队伍,专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他们应该不介意翻地翻出俩陈年骷髅头。”
刘九思一时半会没想起来黄澄是谁,愣了一下才有些拿不准的问道:“那个在河湟起兵的头目?”
“嗯,三等折冲都尉。”刘承宗点点头:“送到西宁府学读书去了。”
三等折冲都尉是元帅府最低的散官,等于营兵副队官、屯田兵副百总、五镇民壮副把总。
黄澄的职务在授勋前挺让刘狮子挠头,这么个投奔自己的人,应该给予个差不多的官职,但眼下确实没有合适他的地方。
协助队长管理六十人的营兵队副需要识字屯田兵副百总需要带兵经验和算数。
黄澄是营兵出身,倒是能满足民壮副把总会练兵的需求,可刘承宗的五镇民壮把总都没有空缺这个级别本来就是给立下连跳几级战功的普通士兵准备的。
不过后来刘狮子就想通了。
不满足条件就送他去学习,学习对人是永远有用的,只有学习能让人往上走,在军队历练事务是学习,在书院读书是更高效率的学习。
送去读书开蒙识数,将来哪有空缺往哪儿放就是了,反正如今有了散官,三等折冲都尉月银一两六、月粮一石五斗、马草三十束,还有相应的茶、酱、酥油、肉干、鱼干配给。
说多不多,足够安心读书。
上天猴问道:“可招来的人若还是忌讳呢?”
“还忌讳?”刘承宗转过头,轻松笑道:“哪怕是九百年没人收尸的厉鬼,撞见穷鬼也得躲着走。”
“穷,意味着渴望富足生活的力量,只要有翻身的机会就该抓住,如果连这也忌讳,放着能种粮的好地不开。”
刘承宗摇摇头:“我就发路费把他们送回兰州,接着吃了上顿没下顿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