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四十九章 慷他人之慨  顽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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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甲也不擦了,起身拍拍手对身侧塘兵道:“传令集结,半个时辰后东进,完成合围。”

王进忠是王承恩的家丁,没啥本事老实忠厚,也是同族。

他达达是庄上出了名的懒汉,好喝酒,早几年他儿子送回家的军饷都叫他老子买酒喝了,没钱了就去打打短工,庄上都是同族,饿是饿不死,但日子最大的盼头只能指望儿子在战场立功。

偏偏,王进忠以前就没立过功,前年倒是在陕北立功了,可当年钱紧,洪承畴、练国事都盯着吴甡那十万两赈灾银,最后洪承畴要走了两千多两赈饥军;练国事要走五千九百两赈疲兵。

他们临洮就得了七百两,还是崇祯五年夏天才拿到手上。

王承恩拿着钱,先考虑的肯定是在崇祯五年把崇祯四年除夕、春节、上元节这三天的欠饷给弟兄们发了。

每人一钱六分,仅够三天,凑合吃顿饺子高兴高兴。

这点钱也就只够高兴高兴,临洮的兵不穷,他们一直能吃饱,尽管出兵剿贼的战利不算多,但至少能维持军队正常作战。

不过这对士兵来说,不算好日子。

端着牌匾的家丁听着一愣,伸手松了牌匾又赶紧抓住,问道:“大帅,东进,不去西宁救老夫人?”

王承恩深吸口气,站在驿城门口向西深深地望了一眼,语气笃定:“老母亲不会有事。”

他很清楚母亲被叛军带到西宁去,可能吃的住的没有在家舒服自在,但生命安全绝对可以保障,老太太就算自己寻死,只怕都没机会。

唯独他若此时敢攻打西宁城,老母亲多半性命堪忧。

所以王承恩打算先去东边,逮只承祖承宗啥的,好回来跟西宁城把老母亲换出来。

军队还正在集结,王承恩刚刚得知族人都被元帅府的乡官牵走,如今庄上仅剩下六个老人,庄上青壮不是跟他在军中,就是携家带口被散去别的乡里,最气人的是他家被改名了。

不是王家老宅被改成平戎乡保所,而是王家庄,被改成了两个土保。

名字就叫土保,一个上土保、一个下土保,气得王承恩牙根痒痒:“这是要砍我的头,我回来了,他们那些小鸡仔子在哪儿呢?”

“早就都跑了,就剩几个从前庄上的老人留这,昨天还有几个被叛贼分地收买,贪着地不愿走,听说大帅回来,连夜收拾东西跑了。”

这话听着好笑,王承恩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只觉得生气,六旬老母被劫走、家里二百多年的老宅被征走,刚才打听家里钱财也啥也没剩都被卷走,家里的地叫西宁贼抢走就算了,他们倒崽卖爷田不心疼,全分出去了。

王承恩听着家丁报来的,乡保田地政策,左想右想心里不是滋味。

这不就佃户么?

还不如他家的佃户呢,至少他家佃户佃了地,爱种啥就种啥,只要交得起佃租就行;刘承宗这倒好,把别人田都抢到自己手里,整个河湟就他一个地主。

说是花钱买粮不收租,可其实不还是交粮么?

换点银子、换点那没用的布票,最近的市场在西宁城,买其他东西的价钱还不是他想怎么调就怎么调。

那地租在佃契上写的明明白白,是多少就是多少;照刘贼这么干,一年百姓真正要交多少,说得清么?

王承恩就纳闷了,就这,咋还有百姓感恩戴德?

“他们给牛给种。”看着王承恩百思不得其解,人群里叫王进忠的家丁小声道:“有了牛,像我达达那打短工的就也能顾着自己的地,有盼头。”

家丁们都差不多聚集在驿城里,王进忠这句话,引得一些人诧异侧目,也令一些人点头称是。

王进忠绝对想不到,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会令王承恩打从心底感到恐惧。

这恐惧来得无理,却令王总兵万分警惕,他的兵从来没有哗变过,眼下还不至于哗变,但很显然有不少族中子弟认同西宁府的做法。

如果连族人里的穷家娃娃都认同,那地方上那些他从来都见不到的穷苦百姓就更认同了。

这突然让王承恩回过神来,他明白了。

就好像自己听见老母亲被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投降,第二时间想到的是不能投降,因为士兵家眷在临洮。

这些留在这的百姓其实也一样,穷苦百姓的忍耐力其实并不强,一点都不强。

他们只是没有办法,刘承宗打过来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刘承宗颁布一个政策,那又能怎么样呢?

甚至说刘承宗开始动手杀人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在他几近半百的人生岁月里,一直都知道佃户其实不是穷人,有牛才是佃户;没有大户人家会把地佃给靠两只手在地里刨食的人。

只是被比佃户更穷的人始终在被他的意识忽略。

他所能接触到的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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