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要拦陕北官军的兵粮。
同队的边军劝他,别出去了,就吃这点东西,还不够跑来跑去消耗的。
但马科觉得这样不行,所以收拾东西,去了自己在榆林城里的家。
他在榆林城西偏僻处有个一进小宅子,位置不好,以前做军官时不喜欢住,现在营里有规矩,想住也没得住。
所以那宅子被他用来放东西。
出门马科没牵马,一路步行走到城内,到家门口火冒三丈。
家里进贼了,门锁不知让谁砸了。
进院子一看,仨屋子都敞着门,偏房里几摞书籍散的满地。
那是历年兵部刊印的兵书战策,军营放不下,他就隔段时间往家里送一趟放着。
说来也奇怪,其实这年景,马科觉得这些东西最值钱,只是对不少大字不识的榆林军户来说,擦屁股还怕印上字儿呢。
但照马科的想法,就这几摞子书送到刚抢了库银的刘承宗那,怎么着不换他妈个一千两银子呢。
“有眼无珠!”
收拾好半天,又浪费了二两白面,马科清点了家中损失。
摆在正厅的李卑战甲被偷了,旁边耀州窑的大瓷瓶被打碎,一身棉袄棉裤,还有些戥子银剪之类的小零碎。
以及自己刚当兵时画家给画的画像……他就弄不明白了,为啥会有人把自己的画像偷走啊!
又他妈不是啥名人。
气死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摆了一床,马科清点着家里物什,看看还有啥能卖的。
他还剩五柄兵器。
李卑的剑,花纹钢的四面好剑,两斤多重,砍起人来特别好用,但这个不能卖,就只剩这一个念想了,幸亏藏在床底下。
还有高迎祥长刀,那刀打得不错,扔在柴房墙角愣是没被偷。
最后剩下一柄自己的刀,其实也不是他的,是柄错银装直刃藏刀,从海鞑子那抢来的战利品。
剩下两样是弓。
马科算了算,合着自己的身家,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自己的。
打定主意,他把李卑的剑、自己的刀挎好,又扯床单裹了高迎祥的长刀提在手里,卷起两张下弦的弓背了,起身走出院子。
门锁既然坏了,就干脆没再锁门。
反正没有粮饷,榆林镇城的治安还会继续败坏下去,装上新锁也白装,不如干脆如此,好叫人知道这屋子已经被贼去过了。
这世道。
马科一路捂着肚子重新回到城外市场,直奔兵器铺子。
跟了他几年的藏刀被拍在桌上:“匠人,这刀收不收?”
兵器铺子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挂了满墙的刀,后面的铁匠正在打铁,没理他又敲了几锤,这才把刀坯丢到一边,撒了鼓风绳走过来。
“将爷这刀少见啊!”
“青海鞑子的,上边有银,收不收?”
“收。”
铁匠抽刀看了看,又抬头看来马科一眼:“六百。”
马科皱起眉头:“六百?”
他寻思这刀能卖二十两就顶天了,这铁匠脑子被炭窑烧坏了?
“对,值钱六百,用万历通宝,平钱给你六百,要是折二的可以给你四百五十枚。”
“四百五,还是折二的钱?”
马科抬手就把刀收了回来:“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都没疯,将爷息怒。”
铁匠看上去也很无奈:“刀是好刀,值的比这个多,但如今榆林啥光景,当铺都关张了,真不是小人心眼坏,实在是只能出得起这点钱。”
“这年景还能把刀卖谁啊?我这么多刀压在手里,都付了定金,做好了没人来取。”
铁匠指向挂了满墙的兵器道:“将爷要是有钱,不妨看看,小店里的刀如今正便宜,看上哪柄,二百个钱我就给你。”
马科很生气,气得光挠头,腹部又如雷鸣般炸响,他实在撑不住了。
“四百钱,我把这刀押在你这,一月之内我拿六百钱来赎,行不行?我叫马科,以前是把总。”
嚯,你就是马科啊!
铁匠仔细看了看马科,嗯,很年轻,跟传闻中很像。
据说是李卑征讨延安刘狮子时仅以身免的将官。
倒是榆林名人。
铁匠想了想,笑道:“原来是马将军,将军觉得这样行不行,这口刀押在小店,我给将军支四百钱,若有客主看上了刀,四两,超过四两银子我就把它卖了。”
“将军再来,给将军三两;如果没人看上,将军就还拿四百钱赎走即可。”
铁匠说完,对马科拱了拱手:“只是将来年景好了,将军可别忘了小店就行。”
面对铁匠的善意,他看向掌中的刀,目光露出几分不舍。
只是腹中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