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一撩拨,那根刺就疼。
狮子营屯在杏子河,这刺疼了也只能忍着。
左哨单独去宜君,再遇见过去的老部下,飞山虎这根刺就越来越疼了。
刘承宗看着铁牌心想,他的部下有多少人,心里都有这根刺呢?
“知不知道这牌子谁发的?”
刘承宗沉默让冯瓤有些担心,这会听见问话,连忙道:“洪承畴,陕西参议洪承畴,宜君的掠地虎和郝小泉都拿了官府的免死牌,大红狼不知道拿没拿。”
洪承畴。
刘承宗在心里念着这名字,也是老熟人了。
尽管还没见过,但没少听见这人的名字,最早是在鱼河堡,贺人龙散兵的主意,就是洪承畴出的。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这人能文能武,不好对付。”
刘承宗摇摇头,对冯瓤和陈钦岱道:“我知道了,这事过去就过去,瓤子哥以后对待下属不要粗暴;钦岱这次干得很好,你要培养一名掌令官,同时把左哨诸队的掌令都管起来,行不行?”
“俺,俺这是升职了?”
陈钦岱大喜过望,组织着语言抱拳道:“多多,多谢将军提拔!”
“别辜负我的期待,在左哨多看看,适合提拔的掌令,就报到我这来,以后哨里要有正副两哨长、正副两掌令,各队也要有两个队长、两个掌令。”
说罢,刘承宗对二人道:“你们先回去吧,好好安抚士兵,若哨内还有免死牌,明察也好暗访也罢,想办法收上来,不要责怪士兵,教育为主,这是伤害所有弟兄的事。”
二人领命退下,刘承宗看着掌中免死牌,目光冰冷。
洪承畴。
记忆里这人可真是农民军的一生之敌。
受皇命剿灭农民军,当崇祯挂上老歪脖子树,当大明变成南明,当后金变成大清,当农民军成了大顺最后变成南明的忠贞营。
所有人都变了,就这狗日的没变,还他妈在剿灭农民军。
他派人给曹耀传了口信。
没过几日,曹耀火急火燎从延川赶回,上门就问:“瓤子没死吧?”
“活着呢,活得好好的。”刘承宗道:“你那边没这种事吧?”
“嘁,怕是你忘了我曹六儿是什么人,跟你说,咱炮哨人的心思是固若金汤,他就是把保命牌发到手里,炮哨也没人听!”
别人说这话,刘承宗不信,可曹耀说,刘承宗真信。
这玩意天然想跟朝廷做对,曹耀想的也不是推翻大明当皇帝,或者说推翻大明支持谁当皇帝。
曹耀就不想要皇帝,不但不想要皇帝,还不想要总督、知府、知县……就是个不受管的,最高理想是当个山大王,男耕女织,跟朝廷不搭边。
啥头目带啥兵,这一点刘承宗很确信。
在他们这堆军官里,曹耀也称得上出类拔萃。
刘承宗道:“那我就放心了,叫你回来是想商量这事,洪承畴,你怎么想?”
这次他还真需要找个帮手参谋参谋。
打仗、弄粮食、练兵,甚至上次各地收到劝降书信,他都能想明白,心里也不慌,不需要别人建议。
唯独这次的事,刘承宗心里没底。
他们鱼河堡这帮人,最早可就是奔着给叛军掺沙子的想法,名义上都是使间。
这还只是鱼河堡,边军的堡子当时都面临一样的困境,洪承畴未必只向贺人龙提了这建议。
整个陕北的边军,有多少都带着沙子的身份;整个陕北的农民军,又有多少已经被半策反。
没人知道。
曹耀摇摇头:“能怎么看,拿他没办法啊,他能策反咱的兵,咱可策反不了他,况且……人怕退路。”
其实放边军出去也好,免死牌也罢,都是退路。
刘承宗点头道:“你跟我想的一样,官府这个冬天没派人进攻,但他们干了不少事,都是要瓦解我们。”
刘承宗以为人人自危的现象只会存在于,不沾泥或混天猴那种毫无组织的农民军团伙里。
但实际上他也躲不过,出了这次的事,即使狮子营组织严密,他也无可避免地开始担心其他首领。
冯瓤这次出事,就坏在他的人在宜君和其他首领接触。
那掠地虎、郝小泉,俩个听都没听过首领,拿免死牌接触了飞山虎。
飞山虎也未必就铁了心想投降官军,大概率只不过想身上装着免死牌,万一什么时候兵败,还能有个退路。
可我铁了心,你却装着免死牌,队伍里人心就不齐了。
“要我说啊,你也别那么担心,尽早启程去山西,离这帮玩心眼的王八蛋远点。”
曹耀对这事的看法非常轻松:“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对付他们法子多得很,你在队伍里设立的掌令官不就干这事么,再防不住,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