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二开着面摊子平日就是个话多的,做的都是街坊四邻的生意,好不易来了一位外地的客人,自然更是知无不尽道,
“那可不是……对面那家店主会做人,嘴又巧,这小风镇上的人都喜欢到他那处买肉!”
武馨安闻言便是一笑,想了想问道,
“我记得这里原本是一家王家肉铺的……”
程二听了很是疑惑的上下打量了武馨安一眼,
“客人来过我们这里,那王家肉铺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自从那王家大妞死了之后,王屠户便没那心力管两家铺子了,便把这小风镇上的铺子撤了……”
这女子看着不大年岁,怎得知晓十多年前的王家肉铺,莫非以前是小风镇上人?
我在这镇上呆了好几十年了,怎得没见过呢?
这些武馨安自然是知晓的,不过起了话头罢了,当下又道,
“如今这山上的山匪可还凶恶?”
算一算年岁,自己的那些兄弟,年岁大的只怕如今都是半百了,年岁小的也有三四十了,也不知还在不在那山上,继续那刀头舔血的营生?
程二听了摇头,
“早没了……就是那肉铺的王大妞死后的第五年,便有一队官兵上去将山上的山匪剿灭了,那些山匪们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早不知去向了!”
“哦……是吗?”
武馨安闻言好生失望,不过这也不足为奇,自己那帮兄弟本就过的是有今朝没明日的凶险营生,没个善终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想虽是这样想,但总归听闻故人噩耗,难免也要神伤的!
却见得那程二想了想,突然又道,
“话说那帮子山匪里头,倒有一个后还在这镇上的……”
“哦……”
武馨安听闻立时来了精神,
“是甚么人的后代?”
程二一指那肉铺当中道,
“便是那里有个小伙计,当年他爹在山上就是做的大头目,那位时常下山来会这镇上的周寡妇,结果官兵上山剿了匪,那大头目便死了,却是没想到周寡妇肚子里怀上了,周寡妇原是想吃药把肚子里的山匪种给打了,却是没想到几贴药下去,硬是没有打掉,就给生了下来……”
说罢叹了一口气道,
“后来周寡妇便跟了这肉铺老板,那孩子的日子便有些难过了……”
许是周寡妇吃的几服药的关系,这孩子生下来有些呆傻,你说他呆傻吧,他做事手脚却十分的麻利,只闷头闷脑不爱说话,人人都说他傻,他也不反驳,只是呵呵的傻笑,众人便越发认定他傻了!
“大头目!”
武馨安听言却是眉头一皱,想当年她那些山上的兄弟里有三位当家的,大当家姓唐,她在小风镇上时也听说过大当家的在镇上有个相好的,她还送过半扇猪肉去,就是那周寡妇。
即是故人之后,难免要多问一句,
“那……这孩子如今多大了?”
程二想了想应道,
“应有十二三了吧!”
武馨安吃完了面,给了面钱便起身往那肉铺去,见得肉铺前头不少人围着便没过去,却是绕到了后头,这铺子还是当年她买下来的格局,一点没有变,前铺后宅,后宅里头有个大院子充做杀猪的所在,因着里头常年杀猪,血腥味儿大,所以后宅的大门一向都是敞开的,一来为了散味儿,二来是为抬进抬出的方便!
武馨安转到后头一看,便见得有个黑瘦黑瘦的小子,在用一把磨的锃亮的弯刀在刮猪毛,武馨安站在那处仔细一看,只见这小子看着身量瘦小,手上却十分有劲,那一把刀在他手里耍的虎虎生风,刮起猪毛来又快又利索。
武馨安看得连连点头,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似我当年……”
刚要迈步进去,便见得前头铺子里有人走进了院子,过来二话不说上来便抬脚给了那小子一下,
“臭小子,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一只猪你要刮多久,前头生意忙不过来,快……把这头前头杀的猪先背过去……”
那小子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刀,过去背起那案上的大肥猪,一只整猪去了内脏怎得也有一百来斤,这小子看着瘦瘦小小却是毫不费力的就背了起来,脚下轻快的去了前头。
这厢背完猪回来,那小子又拿起刀剃猪毛,刚坐下没有一会儿,后院的屋子里有人叫,
“老大,过来……把屋里的衣裳拿去洗了……”
那小子又进去抱了一堆衣裳出来……
如此大半日他便如那不停的陀螺一般,不断被人使唤着忙前忙后,武馨安就那么看着他不发一言,只是闷头做事,那情形便如瞧见了十多年前的自己一般。
待到日头偏西了,武馨安才终于见着他端了一碗不知甚么东西煮的,稀拉拉没有油星的汤水,蹲到了院子外头的墙根下头喝,也不知他是吃的早饭还是午饭,又或是晚饭。
武馨安缓缓走了过去,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