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座洞穴空间出乎意料的明亮,地面积着一米深绿光莹莹的液体,洞穴四壁的触须管道几近透明,微光将整座洞穴照耀得纤毫毕现。
中央的培养槽格外巨大,呈阶梯状,背部竖起的高度和形状宛如在浴池上耸了一架王座。
李沧深深吸气,在一米深的积液中穿行,攀上培养槽的外壁,向下看去——
那大概是个人。
一个身高约3米好几,背部胸前四肢头部全由管状甬道相连的人形,沉浮在满槽自主发光的液体中。
当然,其实并没有什么科技感。
硬要形容起来的话,所有这些管道、甬道、触须之类的东西,完完全全就是一副邋遢的画风,更像是植物的根系。
似乎是察觉到外面的注视,槽体中的人形陡然睁开眼睛。
这双眼睛倒是科技感十足,冰蓝色底夹杂着橘红发散状的条纹,与刀妹一模一样,但更加璀璨,亮度甚至有些灼人。
眼珠动了动,他脸上微微挤出一个很像是微笑的僵硬肌肉动作,接着直直坐了起来,站立,拖着满身骇人的管道蹒跚后退,坐上培养槽另一端犹如王座的靠壁。
“杜牛?”
“我把你送进来的。”
两人各说一句,然后各自愣住。
“是的,我是杜牛。”杜牛似乎对李沧的表现很满意,“你居然能猜到是我?”
李沧索性也坐在培养槽厚重的外壁上,两条腿自然的垂着,指指身后:“巧合罢了,那里面的巨足是我培养出来的,无论如何,探查出来的属性都不该提示发现和命名的是其他人的名字。”
“噢,那还真是挺巧的,”杜牛说道,“我在这浑浑噩噩的待了一整年,从来没有见过幸存者自主培养出来的异化品种,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那你呢?”
“我?不算吧,我甚至不能算作人了...”杜牛甩了甩身上的管道,表情很厌烦,“我有整整一年没和人交谈过,你不介意我们把整个过程啰嗦一点吧?”
“求之不得,我好奇心很重的。”
“好奇未见得是好事,”杜牛指指自己,“不过无所谓了,你不好奇,我会觉得很没意思。”
“为什么放我进来?”
“呵,男人,还说你不介意,”杜牛翻了个相当可怕的白眼,语气中居然有几分怨妇似的幽怨:“我可能选错了人,你真的不是个好的倾诉对象,哪有一上来就直入主题的,想长话短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李沧心中一万匹草泥马疾驰而过,鸡皮疙瘩一身。
杜牛中性的声音和此刻的状态让人根本无从分辨性别,可这语气嘛,已经足够让李沧确定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杜牛说,“你觉得人活着,为了什么呢?”
“吃喝女...咳...吃喝玩乐?”
“你还真实际的可以,不过,没错!”杜牛指了指满身管道:“管子,供给营养代谢垃圾的;嘴巴,摆设,不需要吃东西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呼吸,整整一年,你知道什么都不用做躺在这里是什么感觉吗,老娘连踏马性生活都没了,甚至无聊到生吃行尸异兽解闷、无聊到生了一只刀妹、无聊到借助‘它’的感知数岛上到底来了几只鸟玩...”
同志们发现重点了么?
爆炸般的信息量!
“我曰!”李沧像个娘们一样短促的尖叫了一声,破音了:“你说什么玩意?生...生了一只刀妹??”
杜牛摆摆手,满身管道带着绿莹莹的液体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嘁,没当过福瑞控吗,不知道冰恋吗,本质上又和你们这些四肢末端控有啥区别,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可以借助‘它’复制所有契约范围内的尸态生物,就像你在培养槽中看到的那样,从无到有。”
“但我不能够以自己的意见作为参考对这一过程做出任何哪怕一丁点更改,我很无聊的,我不满足于这样,我想要创造全新的物种,很长一段时间,那都是我仅有的乐趣和活下去的勇气。”
“后来,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你所见,我的小宝贝刀妹出生了,只可惜,她并没有系统的智慧,行尸依然是行尸,她或许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算作我的女儿...”
“陪她胡闹了一段时间,最终我还是把她关了起来,就像其他复制来的行尸一样。”
“你说的那个‘它’...”李沧还是忍不住在杜牛主动说出来之前发问了,“是它么?”
杜牛没好气的瞪李沧,瞪了好一会儿。
“陪我好好说说话、哄哄我开心开心,有那么难吗,你这人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软饭非得硬吃是吧?”
“呃...”
“是它,”杜牛忽然叹了口气,用手虚指周围的一切:“它,所有的,都是它,它是植物,或者说算是植物,我身上表现出来的尸态、植物态就是它的基本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