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庄,罕有人知的密室当中,四面墙壁挂满了能工巧匠打造的书橱,书柜,书架。
其内,有万千宗卷汇总,尽是经过短暂提炼之后,汇总而至的各项信息。
其实和现代的大数据有些类似,不过远不如大数据那么详尽,有针对性。
即便如此,这里也蕴藏着难以尽数的价值,信息就是财富,绝非空话。
孟昭看着手中的纸张,目中闪过一丝诧异与不解,喃喃道,
“怎么会是梁州呢?乐南郡,平壤县,那里有什么?”
他手里的,是成功打入梁州内部的探子发回的消息,事关九姓李家之人。
在他身前,夜猫儿一身黑衣,蒙着面罩,恭谨的垂头立在原地,默默无声。
九姓李鸦儿一行人和孟昭有过数次交集,孟昭对其既有利用勾连之心,也不乏谨慎提防之意,故而在经历夜潜周家一事后,便很少联系李鸦儿他们。
当时,是李鸦儿鼓动他为了那四象震天弓去探求线索,毕竟是天阶神兵,威力无与伦比,恐怖绝伦。
去是去了,也的确所获颇丰,可最终带来的危险也是远超预估。
让孟昭勐然惊醒,自己竟也不知不觉间被这李家给利用了一次。
虽然最主要的还是贪心所致,但那个引子,还是李家之人开启的,所以孟昭对李家存了防范之心,在知晓周家大秘后,没有第一时间与李家之人分享,反而自己谋划了一系列的行动,最终导致周家满门被诛绝。
那周家老祖,周望桥,也是不知所踪,不晓得是被普度教教主杀了,还是逃了出去,隐姓埋名。
本来孟昭也一直派人暗中观察李家行踪,却没料到,在延平郡王夜宴那晚之后,李家的人便悄然消失,无影无踪,连他手下一直监视的探子,都没有任何察觉。
李家为什么会走,孟昭觉得原因很简单。
北堂昂与北堂赫父子在那晚夜宴当中,提出了组建府军的想法。
皇族在这个高度自治的城市当中,开始展现獠牙和力量,开始富有侵略性。
出于谨慎与安全防范的心思,远离这里,也在情理之中。
但,孟昭没有想到的是,这伙李家人,竟然没有回返徐州之地,而是逆流而上,自灵武城走出,往梁州而去。
大雪连天,气候恶劣,这并不单单只有灵武城一地如此,是近乎大半个北方都是如此,在这般苦寒的前提下,梁州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住李家之人,冒险前往?
思量片刻,孟昭踱步走到一个书橱之前,从里面又接连取出厚厚的卷宗,尽是梁州之地,近三个月来的各项信息汇总。
大到州府动态,小到乡村之奇闻轶事,都有所涉猎,并不是完美无缺,事无巨细,但也足以让人对梁州有一个十分深刻且清醒的认知。
夜猫儿看着孟昭将这厚厚的宗卷摊开,一目十行,在极短的时间当中,提炼内中的信息要素,提笔在一张空白纸上记录什么,脸色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逐渐凝重,再到肃杀之气萦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默默将目光移开,紧守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力越发强劲的因素,孟昭的威势也是愈发霸道深隆。
平日刻意收敛也就罢了,一旦心有所触,气息扩散,真如一头真龙复苏,那股子超越人类生命核心与本质的磁场,足能将一尊先天高手活活压得精神失常。
良久,孟昭放下手中之笔墨,叹了口气,
“民生多艰,恐生事端啊!”
一边说着,刚刚手记的纸张被他用气劲直接撕的粉碎,看不出写了什么。
夜猫儿见孟昭言语若有深意,也自恃与这二房公子亲近,便小心翼翼问道,
“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梁州那边现在的确不太好,听说缺粮缺的紧,连牛羊也冻死了许多,灾民遍地,过去十几年都没有遇到过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十二年,因为北堂盛登基上位的那年,便有天灾此起彼伏的降临在神州大地之上,冬天严寒酷烈,大雪如被,冻杀万物。
夏日要么暴雨洪涝,要么干旱成灾,所以才有三十六位贵子入大慈恩寺诵经祈福,消弭灾劫之行。
十几年的安稳,骤然遭到这灾害侵袭,许多人缺乏筹谋和居安思危想法的情况下,都深受其害,尤其以那些黔首百姓为最。
刚刚夜猫儿说的还是隐晦了,饥寒交迫,各种疾病侵袭之下,州府根本救不了多少人。
大批的灾民已经形成,易子而食,析骸而炊这等罔顾人伦的惨烈行径,已经屡见不鲜。
饿疯了的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再加上一直作为存粮大户的南方此时爆发叛乱,更让这次大雪带来的灾害雪上加霜,加剧了这种惨烈之象的形成。
说到底,除了天灾,也有地理因素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