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在一场拍摄结束之后，周云来到他们安排好的地方，在一张折叠椅上坐下。

摄影机的镜头对准她。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了吗？”周云有些讶异地问。

纪录片导演点头，说：“是的，那我就开始向你提问了。”

“好。”周云笑着点头。

“这一次的拍摄到目前为止，有给你留下什么跟以前拍摄不一样的感受吗？”

周云低头沉吟，思索片刻，说：“说起来，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参加一个这么大团队制作的电影，好几百号人，大家配合得很工整，也不出乱子，给我很专业的感觉，而且，怎么说呢，我以前拍的几部电影，包括《日子》也好，《落叶之语》和《幕后》也好，包括跟沈耀大哥拍的那部《温暖的小马》，其实摄制团队都没有这么多人，大家彼此之间的相处会更多一些，一起吃吃喝喝，一起拍戏，但这部戏很专业，嗯。”

周云说完，笑了一下。

她不想说假话，但是也不能说实话，说实话伤人，所以只能折中，说一些不那么有意义的废话。

导演说：“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演武打片？之前拍《一山二虎》，实际上去演了一个杀手，那还是现代动作戏，跟这种传统的武打片还不太一样，对吧？”

“对，不是很一样。”周云说，“我在《一山二虎》里面的很多打戏，因为可以名正言顺地借助一些高科技的力量，在拳拳到肉的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酷炫的、甚至是轻松搞笑的东西，但《四个杀手》比较偏严肃，是正儿八经的那种武打片，我自己拍得也很投入，心境是不同的。”

“如果让你选择回到民国，你想做什么？”导演问。

周云沉思片刻，说：“我想去见一见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前辈们，如果能够亲口跟他们说一声谢谢，我会很开心，历史上太多的英雄了，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他们义无反顾地扛起救亡图存的大旗，矢志不渝，我每次看到这样的故事的时候，都会很感动，再扪心自问，换到同样的环境，我敢这么义无反顾地去做同样的事情吗？我总是觉得，一个人应该要拥有正义的勇气，这是我们要用一生去培养和坚守的东西。”

“跟我们聊一聊你演的这位侠女吧。”

周云忽然笑了一下。

“侠女吗？其实，我觉得她可能跟真正意义上的侠女还不一样，你知道，她有的时候做一件事，可能不是出于要行侠仗义的目的的，她一开始会加入这个计划，是因为喜欢何胥然演的那个角色嘛，可何胥然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默默地待在何胥然身边，她其实是一个很至情至性的女孩，到最后，她替别人挡刀，到那个时候，她才是真正地认识到了自己的行为的正义性，她认为，那是正确的，她才去做。”

……

周云接受完采访，回去准备继续拍戏，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

周云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愣住，心想，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郑小句在她身后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周云转头看着郑小句。

郑小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手机，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周云皱眉，看着郑小句，问：“小句，怎么了？”

郑小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周云，嘴唇嗫喏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张开嘴。

周云忽然想到什么，直接就从郑小句的手中把手机拿到手中。

屏幕上是一个新闻的页面，硕大的标题写着：宋迟拍戏途中，遭遇车祸身亡！

仿佛一道雷轰然落下，集齐整个雷池的力量，打在了她的头上。

周云那一瞬间，全身都麻了，汗毛悚然竖立。

有种不真实感。

真的，假的？

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没有一个人说话。

周云感觉自己恍惚了几秒，才重新回到现实中。

郑小句忽然就过来，扶住了周云的手臂。

“小云姐，我们先回房车，好吗？”她轻声问。

她又给刘韵使了一个眼色。

刘韵心领神会，走到一边去联系周览和曹军。

周云站在原地，这一刻感觉四周皆苍茫。

手心是凉的。

身体也是凉的。

周云在六神无主中看了郑小句一眼。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晃过神来，手发着颤，拿出手机，屏幕上来电人显示宋迟。

这一刻仿佛在溺水时抓住了一根浮木，她迅速地接通电话，拿到耳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宋迟？”

宋迟熟悉的声音传来：“没被新闻吓到吧？”

周云一颗心掉回去。

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掉出来，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