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身体形成的特定记忆,虽然凌子岺身上的毒蝎蛊已经完全被巫医医治好了,但每每到了夜半子时,凌子岺还是会醒来一瞬,过不久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也因此,接连几日,凌子岺在夜间醒来时,总见顾北煦不曾入睡,熬得眼睛都红了,有时偶尔睡着了,只要凌子岺一动,他又立即惊醒,不由分说的将人抱紧了。
顾北煦有心事。
更鼓敲过三更,凌子岺睁开了眼睛。
“阿煦?”凌子岺贴着顾北煦微微发暖的胸膛,埋头在他颈窝里依恋地蹭了蹭,轻声低语道:“为什么看着我不睡觉?”
顾北煦没言声,侧过头吻上凌子岺的唇。
浅尝辄止,凌子岺与他对视,浅淡柔情浮在眼底,半响问道:“阿煦,你有心事?”
顾北煦摇了摇头。
凌子岺蹙眉。
坤森当初来京城找她时,关于“大梦一场”的解蛊方法,虽寥寥数语,但聪慧如凌子岺,自是连蒙带猜悟出一套解法。
非死不可破,这是铁定的事实。
再瞧顾北煦如今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爱生怖,因爱生惧。
也不知顾北煦到底梦了些什么,瞧着他如此魂不守舍,应该是与她有关无疑了。
即便如此,人也不能干熬着不睡觉,长久下去,非得熬出病来不可。
想到这里,凌子岺贴着温热的人,语含威胁:“阿煦再不睡,我可将你赶出去了。”
余音刚落,顾北煦就立即阖上眼皮,收紧了怀里的人。
到了第二日,凌子岺特意等顾北煦醒来,她才睁开眼睛,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让他确认,她一直都在。
顾北煦还未醒透,就被软软的小人抱着亲了又亲,眯着眼睛仰了颈,眉眼间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两人一同起床洗漱,一起吃了早膳。
顾北煦既然回了京城,每日晨起早朝需得去皇宫报道上朝的,一般午饭前会回来。
这段时间,凌子岺一般都待在府里不出门,或看看话本,或倚在那处花园长廊看看风景,实在没趣了,就索性回屋睡觉去。
哑奴悄悄的出现,将一封信笺交给凌子岺。
这已经是这几天的第四封了。
王府守卫森严,蒯于衍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知道了哑奴是凌子岺身边的人,故而每每清早将信笺托他转交,又于每个黄昏日沉在城外的霞栖山等候。
凌子岺从未赴约。
她每次都将信笺焚烧殆尽,仿佛从未收过一样。
她也从不独自出府。
顾北煦上完早朝回来,先去内院找凌子岺,两人温存一番再回前厅吃午膳。
往往这个时候,顾可甜已经在饭厅等候多时了,哥哥嫂嫂情浓恩爱自然是走到哪儿都如胶似漆,就连吃口饭,自家哥哥也生怕是凉了热了,将人照顾的无微不至。
只害的顾可甜小小年纪,每每吃一顿饭都要被喂不少狗粮。
吃了午膳,通常两人就回了内院,聊聊天,看看自己花园子,等消消食,两人也该睡午觉了。
这段时间,除非皇帝圣旨,否则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内院的,扰了王爷王妃午憩,等同犯了大罪。
午憩醒来,王爷王妃会相携出府逛街去,京城好玩的地方多,王爷便一样一样陪着王妃逛,两人黄昏时回来府里时,往往能带回来一堆的吃食小玩物之类。
有时两人在外面玩累了,就派人回府说一声,人就宿在外面的河畔花船上。
凌子岺心疼顾北煦遭受过“大梦一场”的情苦,不善言辞的她不知如何宽慰纾解,便趁夜晚情动时一味放纵。
酣畅淋漓的夜晚,待情韵褪去,顾北煦捞起怀里软成一滩水的小人,餍足地盯着,直到凌子岺出言威胁,顾北煦才恋恋不舍的阖上眼,拥着人慢慢睡去。
半个月后,顾北煦递上了折子,南境事忙,与皇帝确定了返回禹城的日期。
变故就这之后发生的。
囚禁冷宫的前皇后突然薨了,皇帝秘不发丧,这事就从宫里悄然传到了皇叔王府。
顾赫言说:天气越来越冷了,师姐还是要穿多一些,因为你改变不了天气,人心也是如此。
十年前,蒯相正当势,联合朝中大臣逼迫的顾赫言娶了他的嫡女为后。
十年间,顾赫言除去了所有当年为难过他的人。
这就是人心的劣。
即便他的皇后陪伴了他十年,为他生儿育女,在他心里,也始终视为眼中钉。
蒯氏一族除了蒯于衍,就连曾经依附蒯家的旁支官员都已经尽数凋落。
人在无法撼动的权利面前,命如草芥。
正值黄昏西沉,凌子岺独自去了京城外的霞栖山,从黑夜等到天明,也没见到蒯于衍。
而不久前,她的哑奴暗卫才告诉她,蒯于衍每次都在约定地点等上一夜。
凌子岺心头焦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