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凌子岺和顾可甜刚在厅里用完早饭,京兆府尹蔡大人就带着衙役进了皇叔王府。
顾可甜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凌子岺被衙役带走。
京兆府尹蔡大人虽有皇命在身,但也不免心惊胆战,连多余一刻都不敢在皇叔王府逗留,抓了人立即就撤走了。
王妃被收押,蔡大人又私下拿出一笔银子,补贴那些闹事者,以熄祸端。
凌子岺大摇大摆住进了牢狱,虽然皇帝在朝堂上命京兆府尹秉公执法,不得徇私。这种官话也就听听罢了。
光是镇北王妃的身份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再加上当今皇帝师姐的身份,衡量再三,两方那个也不是好得罪的。
蔡大人命人收拾了最干净的单间牢房,一日三餐,暖被热水,甚至连牢门都不许上锁,只虚掩着,还调配了两个丫鬟作狱卒打扮,日夜守在外面听候差遣。
结果,凌子岺不但不领情,还将不属于牢里的东西都丢出去,抱了一堆干草直接躺上去睡了。
等过了两天,皇帝抽空特意来探监时,发现自家师姐顶着一头乱糟糟还挂着稻草的长发,蜷在一张破席子地上睡得正香。
把皇帝气的脸色都青了,身后跟着的蔡大人满头冷汗,吓得大气不敢喘。
刚立案,还没进入审查阶段,这两天府衙大门外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人自称是报案自首的,其中还有两个身形和王妃差不多的姑娘,声称自己冒充王妃身份在外面诈骗。
啊!这这……
蔡大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将来的人都通通收监,毕竟他也不知道在这些人背后指使顶罪的大人物又是哪个!
凌子岺是何等的人,爱到深处可以命都给你,但你妄想仗着她爱你,就随意对她搓扁揉圆,那才是真的做梦呢!
凌子岺赖在牢房,油盐不进,撒泼打滚,气的皇帝拂袖走了。
蔡大人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忙吩咐手下的狱卒将人看好了,可千万别在他手上出了差池。
否则乌纱不保都是轻的,全家老小的性命岌岌可危啊!
顾北煦远在禹城,修养好身体,安排好边境事务,刚准备出发,就收到了皇帝的八百里加急圣旨,急宣他入京。
可真是,要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安星喆展扇,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调侃他:“阿煦这回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京城找魔煞星去了。”
顾北煦定定地把目光落在安星喆身上,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又什么都没说。
安星喆自然知道顾北煦心中所虑,哗啦折扇一合,揽住他的肩头,对他道:“阿煦尽管放心,这里一切都交给我,你和魔煞星在京城好好的,小皇帝要是敢为难你,不必跟他客气。无论怎样,我都全力支持你的决定。”
顾北煦绽开一个笑容,曲肘撞在安星喆胸膛:“真受不了你正经说话的样子。”
“……阿煦”安星喆揉着被撞疼的胸口,眉目皱着贱兮兮的嘟嘴,毫无半点玉树临风安王殿下的形象,“阿煦到了京城可别忘了小可……”
“滚!”顾北煦一把搡开贴过来的人,临了还不忘补上一脚:“该干嘛干嘛去!”
安星喆立即皱着眉一脸苦瓜相,边揉小腿边往外走,嘴里还小声抱怨:“就知道欺负我!就该让魔煞星治你!”
顾北煦叫他噎的无语,低低笑了一声,待安星喆走远,才松了一口气。
自大梦一场醒来,他还从没像此刻这么轻松过,心里惦记的人马上就要见到了,也不知她瘦了没有,有没有想他……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京都永安城。
顾可甜是个聪明的小姑娘,自从那晚见过凌子岺后背上的彼岸花纹后,就恍然明白王爷书房那副美人图的由来。
凌子岺如今人在牢中,顾可甜十分着急,怕她吃不惯里面的饮食,便亲自做了一日一餐的送进去。
可惜,困顿牢狱的人没什么胃口。
凌子岺每次都当着顾可甜的面吃一点,等人一走立马就嫌弃地推到一边,窝在角落里继续呼呼大睡。
牢房再好,也终究是牢房。
尤其是初冬时节的阴雨连绵天里,对于凌子岺这种一身外伤疤痕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舒适的事儿。
“嘶”
骨头缝里带起的酸软钝疼让人逐渐清醒,凌子岺动了动微僵的脊背,从地上的草席上爬起来。
白日里睡得多了,夜里就睡不着。
牢门虚掩着,环顾四周,一个狱卒都没有,空气中泛着浓郁的潮湿。
凌子岺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身上还是穿着前几日的旧衣,像是个幽魂一般,慢慢晃出了牢房。
她一出牢房的大门,隐在暗处的影卫瞬息间就动作了起来。
夜雨虽然停了,但街上还是雾蒙蒙的,冷风吹得两边商铺的招幡子哗哗作响,黑黢黢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