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药王谷山门前,往常值勤换防的普通弟子换成了威风凛凛的影卫。
凌子岺和顾北煦拾阶而,到了山门前不曾停留,径直进入门去,不曾看身后单膝跪地躬身行礼的影卫一眼。
这条路,凌子岺从小走到大,平常走过千万次的鹅卵石路,今日再踏心境竟是大不一样。
尽管药王谷与平日里没差,依旧是素净如雪,可路过外门弟子教场的时候,往日里这时辰正是弟子操练的时候,此刻却是光秃秃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两人内息相当,皆嗅到了空气中的不寻常,心中隐隐有了数。
“首领,皇在后山梅林要见您。”
一个影卫拦住两人前面,恭谨无比地说道。
凌子岺闻言眸光微缩,转过身与身旁的顾北煦相视一眼,才问道:“皇什么时候来的?”
那影卫回道:“十日之前。”
两人又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言语。
微风吹落枝间雪落,一抹天青常服的身影立在漫天雪皑中,为苍茫一地白增添了幽幽颜色。
凌子岺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人笑道:“阿煦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顾北煦也瞧见了不远处的那青色身影,心中一热,一把将人紧紧搂入怀中,低头贴着她的耳畔道:“岺儿不许跟他多说,莫叫我等的心焦……”
凌子岺瞧着他眼底燃烧的醋意和委屈,一颗心砰砰乱跳,伸手轻轻回抱,柔声道:“好,听阿煦的。”
“我等你。”顾北煦伸手拂去凌子岺发间的雪花。
凌子岺指尖轻抚他眼下的一小颗泪痣,仰头探身在他眉眼轻轻一吻,笑道:“这回安心了吧?”
顾北煦痴痴笑着,眸光潋滟爱怜横溢。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该面对的,谁都逃不掉!
远处,顾赫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宽袖下一只手紧紧握着,修剪齐整的指甲几欲断裂在掌心里。
他不曾想两人竟然如此旁若无人的纠缠稠渺,年轻的帝王心头那压抑多日的占有欲骤然间如烈火烧灼。
凌子岺一步一步走到顾赫言面前,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依照规制行了拜礼。
顾赫言不意这些,目光触及,多日不见,没有寒暄客气没有嘘寒问暖,直接出口的质问带着不容辩驳的威压:“你竟还敢带着他回来!”
凌子岺微微一笑,似是预料遭到这般诘问,抬眼淡淡道:“皇把菘蓝白芨关在了哪里?我回来了,请你把他们放了吧。”
“凌子岺!”顾赫言最看不得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多年挂在嘴边的师姐也不叫了,冷冷嗤笑一声:“你真当我拿你们没有办法吗?”
凌子岺懒洋洋的勾了勾唇角,一双桃花眼睁大了,水光潋滟的眸子有一种意料之中的茫然:“放了菘蓝白芨,我随你处置,但有一点,不准动柳煦,否则我跟你没完!”
顾赫言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到底是他低估了暗卫首领的嚣张气焰,凌子岺武功年年递增,脾气却越发冷漠,如今连人都变得无坚不摧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赫言冷冷道:“明知道我对你在意,便抢着来我面前领罚是不是?凌子岺我告诉你,我们是师姐弟,这辈子都是,你休想逃离这里,最好想都不要想!”
凌子岺嗤笑:“你也说了是师姐弟,又不是夫妻!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一直围着你转!我不是你随意摆弄的傀儡,顾赫言,这些年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太没意思了,如今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了,你又为何还紧抓着不放!”
“我已经许你进宫了,你还要怎样!以你的手段,帝后位置迟早是你的……”
“顾赫言,你爱过我么?”凌子岺低低笑起来,自嘲道:“如果我没有了这身武功,你还会留我么?”
闻言顾赫言一震,满腹打算训斥的不甘一瞬间被冲的烟消云散,隔着零星飘落的雪花,他清楚的瞧见了凌子岺眼底的疏离。
仿佛天道轮回,多年前,他也是这般在后山梅林,亲吻拥抱着她,听着她许下护他一生的誓言,那天那刻那眉眼,仿佛历历在目。
那晚星光璀璨,青梅竹马的师姐满心满眼都是他。如今数年过去,师姐的眼睛里没了光,不,是没了他。
“你说过你会护我一辈子……”顾赫言胸中酸楚难当,满目挫败的低语喃喃:“你说过,你甘愿做我手中的一把刀,替我铲平皇权路所有绊脚石的……”
凌子岺勉力笑了笑,缓缓道:“那时我心悦你,自然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那现在呢?”
“现在,”凌子岺抬起眼来,望向山脚下那抹浓墨身影时原本冷漠的脸漫一丝柔情:“即便施了离魂术,他也能拼着不忘记我,这样的深情我岂堪错过,找到他那一刻,我便决定余生都和他在一起了。”
“师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