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煦趁凌子岺不注意,将那瓶暗卫自戕药抢过来,顺着半开的窗户就扔出去了。
凌子岺笑他:“幼稚!”
顾北煦理直气壮看着她:“你以后不许吓唬我!”
凌子岺十分钦佩地看了人一眼:合着咱俩谁先吓唬谁来着!
农历进入二月,天气还是阴冷阴冷的,也就中午这会儿太阳还暖和一些。
凌子岺穿着单衣,正蹲在地摆弄炉中的炭火,即便是额热出了汗珠,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又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炭。
等屋里暖和了,她才去院里找那个,无时无刻不让她操心的如霜雪冰冷的身子。
自从两日前两人闹过那一场后,顾北煦就不再提及独自赴死这事了。前世今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凌子岺的脾气秉性,她是个疯子,一旦认定,说好的同生同死,就是差一天差一个时辰都不行。如果他不在了,谁又能压的住她。
冷静下来细想,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现在能跑能跳,武功俱在,除了嗜睡,这两日心情好了,连无故吐血的毛病都没了。
既然一时半刻死不了,为何又要纠结不存在的顾虑呢!每天睡醒就能看见岺儿,这不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么!
顾北煦一向乐观,思维缜密,只不过这段日子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的怪病整懵了,等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他能心甘情愿的为了岺儿去死,生死相随,难道岺儿就不能吗?差点,就差一点岺儿就被他亲手害死了。
如今,他们两个在这小城偏安一隅,外面只怕早已暗潮汹涌。顾赫言能拿他的性命威胁岺儿,自然也能拿菘蓝白芨,拿药王谷的众弟子威胁她。
凌子岺觉得,纵是面对,也该是两个人并肩解决;就算是逃亡,也得是风雨携手;即便是死了,那就是同衾共枕,一个棺椁;无论前路如何,都轮不到顾北煦先抛下她一个人逞英雄!
顾北煦就是爱惨了凌子岺这份滚烫的炙热!
同生共死就同生同死,大不了轮回路一起转世,来世再续前缘!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还不是在等下一个轮回?
院里日头高照,是难得的晴天。
顾北煦正在院里的矮凳削木头,今日精神不错,他就想着将漏雨的偏房和篱笆修缮一下。宣城地处南方,春季多雨,趁着天气不错,修缮好了等他和岺儿再回来住时,免得屋里的家具泡了水。
“阿煦……”凌子岺朝他走过去,温情脉脉的桃花眼瞧着顾北煦手的动作,叹道:“你前世真的是皇叔吗?怎么修房子翻篱笆这种粗活都会做?”
顾北煦停下手里的功夫,看向凌子岺,迎着正午的阳光,窈窕美人,入目惊艳一瞬,然后眼里的目光变成了温柔,“岺儿真好看。”
凌子岺抿唇眼睛笑成了弯弯月牙,“就你嘴甜。”
顾北煦笑道:“以前军营训练的时候,荒野拓展生存技能,士兵们无水无粮,在湿热的山崖密林,都是就地取材,搭建营帐,猎捕食物,久了自然我也就会了。”
凌子岺点头表示赞许:“难怪镇北王的军队无坚不摧,所向披靡,阿煦这么厉害,一定很怀念军营的生活吧?”
顾北煦轻轻摇头,站起来走向凌子岺,将自己冰凉的指尖搁在她手心里,侧过脑袋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喜欢岺儿,岺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阿煦,”凌子岺揣着顾北煦的手,耳尖红到了脖颈,嗔道:“你怎么一回答问题就避重就轻,还有,你说话就说话,挨我这么近作甚?”
“可是我冷啊!岺儿身是暖的。”顾北煦瞧着凌子岺微红的耳尖,还坏笑的在面舔了一口。
呃!
凌子岺身子微僵了一下,咬着嘴唇怒瞪他一眼,拽着他的手就往屋里走,“冷还在外面待着,赶紧进屋……”
顾北煦挣扎:“可是,篱笆就剩一截了,马就修完了。”
“修它干什么,明天我们就离开了。”凌子岺将顾北煦推到火炉前坐下,又去拿外袍给他披着。
顾北煦往椅子背一靠,道:“这是我和岺儿住的地方,当然要修好,万一以后我们回来呢……”
凌子岺掀掀眼睑,心尖微颤:“阿煦……”
顾北煦半阂了眼睛,又道:“就算不回来,篱笆也是要修好的,这是我们住过的家。”
凌子岺在顾北煦身旁坐下,将他冰凉的手仔细暖着,歪着头打量他的睡颜,半响才由衷的轻叹道:“阿煦,你真好。”
顾北煦耳朵动了动,阂着眼睛微勾起唇角:“岺儿说的这么小声,为夫都没听清……嗯……”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温软堵住了。
凌子岺吻了去。
顾北煦哪儿还睡得着,果断的将人牢牢圈在怀里,纠缠,缠绕,争取这一生一世都不放开。
最后那半截篱笆还是凌子岺亲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