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原本晴朗的天气,又洋洋洒洒的飘起鹅毛大雪。
顾北煦将狐皮大氅裹在凌子岺身上,帮她系好了衣襟带,又往人手上塞了一个汤婆子,陪她站在廊下,眺望欣赏竹林难得一见的漫天雪景。
凌子岺状若艰难地缓缓侧目,向身旁的人开口:“柳煦,你觉得我被你裹得像不像雪地里打滚的狗熊?”
顾北煦盯着凌子岺看了看,软了嗓音,认真回道:“阿岺别胡说,你身上的是白狐皮,我这不是怕你冷嘛!”
凌子岺咬牙,道:“你怕是忘了我还有内力?”
顾北煦点点头,不置可否:“女孩子就是要多穿一些,否则将来落了病根,心疼的还不是……你未来夫君。”
凌子岺讶异:这人竟然不以夫君自诩了。
顾北煦则暗暗想:反正你未来夫君也是我,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毁了眼前这么好看的雪景。
两人在廊下并肩站了半天,突然顾北煦轻笑一声,吟诵起来“三九四九冰上走……”
凌子岺接话道:“后山有浅溪。”
两人对视一眼,忽而默契一笑,走!滑冰去!
顾北煦先用内力砍了竹子制作了竹筏,开始拉着凌子岺满冰面的狂奔瞎跑后来又用竹子仿照冰刀的造型做了踏片,两人在冰上你追我逐,风驰电掣,闹到激烈处,便你一招我一式的动起手来。
不拼内力,只花架子过招的两大高手,出手如风,你来我往。可打着打着,招式就不怎么好看了,尤其是这抱在一起的“乾坤大翻转”,冰面上滚来滚去,实在是……不雅的很。
两人打累了,僵持不下,又抄起竹竿在冰面上打起马球来,啊不,是雪球!
最后,两人累得瘫在堆好的雪人旁,气喘吁吁却也满脸笑意盈盈。
大约是白日里玩的太疯了,夜里凌子岺一入睡就作起了噩梦。
睡在隔壁房间的顾北煦听到异响,慌忙披着衣服起身,推开隔壁房门,将床榻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紧闭双目尚陷在梦魇里的小人紧紧搂在怀里,柔声安慰。
凌子岺始终没有醒来,又在顾北煦的轻声呢喃里,舒展眉头,沉沉睡去。
而,顾北煦守在床边,又是一夜未眠。
雪后初晴,万里无云。
一大早,凌子岺从惊悸不安的梦魇中醒来,她已经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觉得心口闷疼,仿佛缺失了一大块什么东西似得。
院里的厨房炊烟袅袅,透过小窗望去,顾北煦的身影忙碌其间。
院里的积雪被清扫出一条小路,银装素裹,苍翠挺拔的竹林披上绵绵雪白,风一吹,枝条微颤,雪绒便无声簌簌落下。
情不自禁,凌子岺踏上洁白绒雪,像个好奇的孩子,走走停停,又转转圈,身后便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顾北煦听到声响,隔着小窗看了一眼,立刻丢下手里的家伙什,着急忙慌地从厨房跑出来。
“哎!我的小祖宗,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了……”顾北煦边跑边解自己身上的外袍,一把将玩雪的小人扯过来,三两下熟练地裹了个严实:“赶紧回屋里暖和暖和,不知道冬至这天,冷的能冻掉耳朵啊!”
凌子岺目光沉沉,与顾北煦对望一眼,淡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祖宗
顾北煦有些心虚,别过眼睛,小声道:“首领,我……我下次改……”
凌子岺本来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这人平时看着嬉皮笑脸,抽科打诨的,也有如此胆怯的时候。
眼瞅着顾北煦脸色愈发白了几分,凌子岺终于忍不住,道:“我还没给人当过小祖宗,想来就是现在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想也不错,就是总觉得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留在身边伺候我,有点大材小用了……”
“啊?”顾北煦懵了一瞬,抬眼带着几分迷蒙望着凌子岺,俊美的脸庞还苍白着,眼下卧蚕略微乌青着,单纯小鹿般的眼睛看的凌子岺心尖发颤,心生怜悯。
恰在此时,一股子烧焦的味道从厨房飘出来。
凌子岺笑着提醒他:“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顾北煦眸中光彩陡变,瞬间恍然大悟张大了眼睛,忙不迭的转身往回跑:“啊!我的菜!……”
凌子岺不可抑制地捧腹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又忍不住酸涩起来。原来这就是人间烟火,是她一直梦寐以求,与阿言一起的人间烟火……
焦糊的萝卜炖牛肉,被顾北煦倒掉,又重新做了一份。
吃过早饭后,凌子岺便端出首领的身份,硬逼着顾北煦回房间去休息。笑话!她又不是黑心老板,怎么会随意剥削压榨弱势员工剩余劳动力。
顾北煦扒着房门,可怜兮兮又温情脉脉地看着凌子岺,语气夸张地黏糊:“首领大人,小可真的睡不着。要不您老人家可怜可怜,发发慈悲,给小可讲个睡前故事,也守着我一回……”
凌子岺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深深望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