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岺神色复杂的看了魏沐谦一眼,轻轻合了一下眼皮,缓缓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的靠坐在圈椅。
这几日殚尽竭虑为着白芨菘蓝的事,她已经有些心神俱疲。如今又忙着解决魏沐谦和南疆郡主的事,大意不得,南疆和渊国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一旦处理不好,她自己的徒弟她有把握保得住,就怕那貌美如花的小郡主命不久矣喽!
想到这儿,凌子岺复又睁开眼,定着目光带有几分深意的望向魏沐谦。房间烛光昏暗,少年的脸棱角已初见分明的轮廓,俊朗明俏,尤其是那双同顾赫言几分相似的眉眼,细长蕴藏着黑白分明锐利的锋芒,宛如幽暗深邃的黑曜石。
凌子岺看的痴了,缓缓抬起手抚过少年人肌肤细致如美瓷的脸颊。魏沐谦被她一双眼睛看的有些心里发慌,师父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还是初次见面拜师时,她摸着他的发顶说: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那时魏沐谦是尚不清楚这句话的深意,只以为是拜师的客套官方话。如今再细细揣摩起来,师父这句话分明是透过他,对另外一个人说的。
那么这个人是谁?一切都是猜测!
刺痛来的猝不及防,魏沐谦疼的颤抖了一下。凌子岺的指尖如刃在魏沐谦脸留下了一条狭长的口子,血珠沁出来,趁着白皙的肌肤陡然添了一抹诡色。
凌子岺凝目注视他半响,才说道:“不要药,明天就顶着这张脸去见郡主。”
魏沐谦站在原地,看着师父走了。
屋外月色惨淡,冷寂的夜色被一片黑魆魆无情吞噬,只留下一片翻飞的衣袍下摆。魏沐谦无声的笑了,脸的血珠凝成细线流淌下来,隐去了徒留悲意的笑容。
凌子岺回到府里也不安生,那巫医跟个鬼魅一般悄没声儿的等在内院门口,就等着给王妃针灸。
凌子岺知道逃不过,索性也就随他去,反正一个月的期限也剩不了几天了,再忍忍就过了。
“王妃,接下来这几日才是最关键的,余毒清了大半,需要每日调息静养,不可妄动内力,否则必受反噬之苦。”巫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低声嘱咐。
凌子岺实在没力气搭理他,只闷闷嗯了一声便阖了眼睛。
翌日一早,沈府就有下人敲开了魏沐谦的房门,送进来早餐和一套囚犯旧衣。
魏沐谦一夜未眠,膝盖昨日跪的淤青隐匿在宽大的囚衣下,每走一步都钝疼的厉害。
沈俞不明所以,只知道这是首领的安排,不该他问的他自然缄默其口。只是瞧见魏苡仁这般虚弱狼狈,不忍再看,只吩咐下人送他出去。
外面早有一队府兵衙役等候,为首的两个衙役带着手脚镣铐迎来,给魏沐谦一一带,这才推着他了马车。
到了魏府门口,衙役们闯进府里,将前院围的水泄不通。魏沐谦被押进来前厅,没多久,小郡主就被府里下人带着神色匆匆赶来。
几日不见,两人都消瘦不少。
衙役贴心的将厅门给他们关,给两个人留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对不起……”望着她那双黯淡哭肿的双眼,魏沐谦苦涩的嘴角微弯,眼底泛一片苍凉的孤寂,“师父说你想见我,恭喜……你要回南疆了。”
迪丽郡主泫然欲泣,紧抿着唇忽然大步走前,语带哽咽地问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魏沐谦缓缓抬手,镣铐哗啦作响,限制了他的动作,使得他原本想伸手摸一下眼前人的动作戛然而止,摇摇头:“有师父关照过,他们总会留些情面。”
“你师父究竟什么人?”迪丽郡主抬头看着他,“他不是单单开医馆的,有钱能买通狱卒,却不能让狱卒护送你回家?”
魏沐谦哑然半晌,道:“她是……镇北王妃。”
迪丽郡主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魏沐谦脸露出一个苦涩的浅笑,“南疆与渊国和亲这事,圣旨未下,我和师父都是不知情的。直到你出现,因为边境线封锁,师父把你安排在我府里,本意是照顾你些时日,等边境线解封了,就派人送你回去。”
“那晚……是我昏了头,情不自禁才犯下如此大错,所以什么后果我都承担……”
迪丽郡主心头一震,秀丽的脸庞透出狠厉,毛骨悚然的看着他,“你们师徒设计我?”只是怕她和亲过来与他师父争宠。
“你可以恨我,但整件事与我师父无关。”魏沐谦闭了闭眼,轻飘飘地说道:“我师父武功卓绝,天下无双。她与王爷伉俪情深,不分彼此。王爷从未将和亲这件事说与她,是因为打从一开始,王爷就没想过让你活。你不了解他们,在王爷眼中,我师父就是唯一的行事法则,何人胆敢伤她,必要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
镇北王是什么人!恐怕连南疆三岁小儿都知道,即便是死一个和亲郡主又怎样?普天之下谁敢与他争锋。
粉身碎骨的代价!
迪丽郡主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