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临近子时。
七星给昏迷的陆一喂了药,重新给人拢衾被,才转头对凌子岺说道:“今晚我守着他,两位公子先去歇息,人醒了我立刻差人通知你们。”
凌子岺是一点儿不困。
安星喆却无所谓。
凌子岺黯然苦笑,魏沐谦没找到,又碰这么个事儿。也不知道坤森到底在何处,五毒教统共就这么大地方,他们教中弟子恐怕已经掘地三尺都翻不出来,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陆一身。
见两人都不动,少年人面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好奇:“陆一恐怕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两位……”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安星喆先打断他的话,想了想,拽着凌子岺就往院子里走,两人走到廊下,才正色压低声音道:“阿岺,你不会真要掺和五毒教内部的事吧?刚才我四处看过,也打听了,凤鸣山这一个月除了我们两个就没来过别的生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徒弟根本就没来过。”
凌子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想了想,问道:“原来你刚才和女教徒……你出卖色相就是了。”
安星喆脸不红气不喘的笑道:“阿岺这是变相夸我好看么?”
“夸你个鬼!”凌子岺十分不雅的白他一眼:“我看你是把凤鸣谷下下都打探一番,恐怕地形图都刻在你心里了吧。老安,我跟你讲,只要坤森还是教主,只要他不作恶为祸江湖,你不许动五毒教。”
“啧啧……”安星喆双臂抱在胸前,煞有介事的认真道:“你刚才说的话,我一定一字不差的禀报给你家阿煦,看你家那醋坛子王爷会不会下令荡平了凤鸣谷。”
凌子岺笑道:“长本事了?敢威胁我了?正好,顾北煦本来也不同意你当他儿子的干爹……”
“别别别……”安星喆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拉着凌子岺的衣袖好言好语道:“我听你的,都听阿岺的。”
凌子岺道:“不告我状了?”
安星喆认真保证:“不敢不敢。”
凌子岺摇头笑起来,将衣袖从安星喆手里抽出来,视线落在院墙低下的一株山楂树,好像回忆起什么,尤自笑了笑。
安星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夜色下见那满院子的瓜果啊蔬菜。
安星喆喃喃道:“不对劲……”
凌子岺回神:“……”
安星喆拉着凌子岺走到那株山楂树下,踢了踢地的泥土:“阿岺你看,这里的土和其它地方的土不一样。”
凌子岺定睛看了看,确实不太一样。
两人又在院落四处看了看,发现那些瓜果蔬菜下面的土和周围的土都不一样。两人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植物和树都是连根带土直接从别处整个挪过来的。凤鸣山附近百里并无耕种农田,弄这些东西回来,恐怕费了不少功夫吧。
凌子岺终于明白安星喆看陆一那奇怪的眼神是为何意了。她确实也有些懵,虽然短短相处过几日,只是见他风光霁月谦逊君子,没想到私下还有这癖好。
七星跑出来,朝院子里埋头研究菜地的两位公子,大叫道:“陆一动了。”
闻言两人立即起身。
安星喆看见陆一脖颈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泛紫,立刻将人提起来在后心拍了一掌。陆一呛咳一声,痛苦无力地吐出一口紫黑的淤血,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你收着点,”凌子岺嗔怪安星喆:“他不会武功。”一掌再给拍出内伤来。
陆一视线逐渐明朗,入目是熟悉的房间,视线来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凌子岺身,陆一嘴唇动了动:“……姐姐。”
凌子岺温柔摸着他脸被鞭尾扫到的伤痕,轻声问:“疼不疼?”
陆一昏睡初醒,身体机能还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摇头想说不疼。蓦然回忆起昏迷之前的种种情形,那一瞬间他听见自己脑子里那根线“啪”地一声断了,吓得抓眼前人的衣袖,紧紧握着,抖着声音哀声求她:“哥哥……救哥哥……”
凌子岺反握住他的手,道:“别着急,你身还有伤。”
突然陆一抓住了凌子岺的手,几乎是哀求:“哥哥,救哥哥……”
惶急的语气叫人心疼,陆一整个人抖的厉害,内伤外伤齐齐发动,疼的他眼前发黑。但他知道,现在唯一能救教主哥哥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凌子岺皱着眉,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少年人的急迫与不安:“你知道坤森在哪里对不对?”
陆一明显身子一僵。
“别怕!”凌子岺安慰道:“欺负你的坏人已经被收拾了,你放心……”
说罢,朝一旁站着的七星说道:“去拿纸笔来。”
七星还没有从眼前白衣公子变成神仙姐姐的震惊中缓过来,只觉有人拉了他一下,他茫然的扭头看向拉他的人,愣愣的盯着安星喆。
安星喆:“发什么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