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永安城。
皇宫--奉天殿。
月明星稀,夜阑人静。
顾赫言除了白日里华服锦衣,只穿一件素白锦缎的寝衣长发散开垂在肩后,左手捏着一支蝴蝶簪子,右手提着一个白玉酒壶,歪歪斜斜地靠坐在床边的木榻之,眼神空洞呆滞,恹恹地垂着眸子。
空荡荡的宫殿只有他一个人,地不远处躺着一把剑,正是那日凌子岺掉落在断崖边的软剑。顾赫言手中的酒一倾,对着那把剑的方向将玉壶中的酒缓缓倒在地,那眼神姿态就像是祭告亡灵的殇酒。
凌子岺有一双温柔灵动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状若天真,陪伴了顾赫言十五岁前的所有时光,那时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是二师弟,她是大师姐。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野心不古权欲算谋的混蛋暴君,她成了任他驱策冷血残的杀手首领。
分明那一年杏花微雨,她说过要护他一辈子的……
世事蹉跎,想要的人如手中沙水中月,终是--欲留已晚……
几日前边镜禹城镇北王府的折子递了来,折子里寥寥几句,大致意思是:镇北王本月初喜得嫡子,报喜到京城请皇帝赐封来着。
身为皇亲国戚国之重臣,娶妻生子乃是朝堂大事。却不想顾北煦只了两份折子,一份是告诉皇帝,他有王妃了,王妃已有身孕不宜入朝拜礼。第二份折子就是时隔四个月告诉朝廷,人家孩子已经生了,你当皇帝的该册封册封,该赏赐赏赐。
明眼的人一推算日子,就知道顾北煦这是暗度陈仓奉子成婚,只是他将王妃藏的紧,好事之人也只打听到,此女子是他营下一解甲归田副将独生爱女,好像叫“茯菟”来着,名字有些怪异。
顾赫言郁郁寡欢,将折子交给礼部,督令礼部官员按照朝廷规制着手去办了。
“来人。”他朝空荡的宫阙低低换了一声。
一个影卫如鬼魅滑出,躬身跪在一旁等着主子说话。
“把看守白芨菘蓝的人……撤回来吧。”顾赫言说话有气无力,师姐已经死了,到了阴曹地府若知道他还囚着她最喜欢的两个小师弟,又该不高兴了。
那影卫领了差事消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两个月后,乔装打扮成药材商人的白芨和菘蓝驾驶着马车进了禹城,引他们来的兵卫将两人先带到了安王府,短暂停留洗去易容乔装,便跟着安王进了镇北王府。
一别大半年之多,白芨和菘蓝再见到他们的大师姐心情是相当兴奋的,在七里巷的小院骤然听到凌子岺坠崖失踪的消息,震惊之余悲恸万分。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顾赫言已经命影卫将小院囚了起来,除了日常供给不允许他们出小院一步。
白芨是个莽撞的,菘蓝心思细腻想也明白,顾赫言如此是防着师姐回来找他们,直到不久前,看守小院的影卫突然撤走,又过了两日,安王派来的人就联系了他们。
一大早,凌子岺就被顾北煦拖着,神神秘秘地带往一处地方。虽说凌子岺在王府里住了这么久,但也不是每个宫殿宅院都去过,毕竟王府占地太广,她又一向懒惰,除了经常去的几个地方,别处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看着都眼晕。
七拐八绕,顾北煦原来要带她去的地方是练功房和兵器室,之前凌子岺怀着孕,他自然不敢让她舞刀弄枪。如今见她精神大好,想着那日她的随身软剑丢在了霞栖山,便带她到兵器室再挑选一个趁手的防身武器。
“早知道王府有这么个地方,我就不用让苡仁在后院子练武了。”凌子岺路过一堆高低错落的梅花桩,语气轻快地看向顾北煦。
顾北煦笑了笑,“你若早知道这个地方,我的儿子不得遭殃了。”
凌子岺扬眉,“顾北煦,你怎么三句话不离你那个便宜儿子,他这么好,你跟他过去。”
顾北煦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圈进怀里,点她的鼻子,“跟儿子吃什么醋!”
凌子岺面无表情的曲肘推开他,道:“小崽子天天哭,告诉老安赶紧抱走,烦人!!”
顾北煦摇摇头,默默叹了一口气跟在她的身侧。
兵器房连着练功房,只有两间平房,外面看挺普通,打开门后,里面各种兵器琳琅满目像个商铺,十八般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好吧,有的凌子岺并不认识。
手指捏着一柄银白软剑,凌子岺不由迷了眯眼,“好剑!”流畅剑刃,剑柄雕刻金缕蛇透着一股冷冽质感。
“几年前老安将此剑带过来的时候,说是五毒教四大护法毒蛇的兵刃,他嫌晦气就放在了我这里,没想到这兵器居然与你有渊源……”顾北煦说道。
凌子岺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这软剑有些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嗯……那场追击战持续了好几日,我也是第一次碰见那么难缠的对手,勉强杀了三个,被其中一个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