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纳撒尼尔安静地看着城市的方向,眼中带着一丝丝恍然与些许的迷茫。
不远处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和哭声,炮火的声音在远处的天空回荡,却不曾轰入被猩红与灰黑笼罩的那座城市,只留下少许水波一般的纹路就溶解般消失。
在暴乱前幸运地不曾留在兰萨纳城的人不多,但总有那么一些,比如说他们这些幸运地被全部派离兰萨纳城的孩子。
不,也许不是幸运,纳撒尼尔看了一眼神情严肃地看着远处的兰萨纳城的文森特,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应该是谢里夫干的。”文森特语气中带着少许复杂的意味,稍显低沉。
是哈希姆先生,纳撒尼尔闭了闭眼,快步走到文森特身边扯住了他的衣袖。
“我们去哪里?”他问道。
“实话说,我不知道。”文森特苦笑道。
纳撒尼尔松开扯着文森特衣袖的手,安安静静,没有说话。
文森特先生毫无疑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但纳撒尼尔并不认为在这样的时候会首先选择保护他们。
在南大陆,不能竭尽全力自己活下去的孩子在大部分时候是没有价值的。
纳撒尼尔插在口袋中的手握紧了带着少许冷意的徽章,稍显锋利的边缘似乎划破了皮肤。
但也不全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纳撒尼尔握紧的手缓缓松开。
哈希姆先生很奇怪,他一边肯定着这些,一边又否定着这些。
一边说着只有他们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才会庇护,一边又在他因无知而陷入危险时选择庇护他。
他的价值如何能与一个能够解决恶魔诅咒的人的帮助相抵。
“我们还能见到哈希姆先生吗?”纳撒尼尔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文森特近乎喃喃道。
自漆黑中垂落而下的细碎丝线悄然缠绕满是冰冷的茫然的人们。
隐约的波动悄然顺着细碎的丝线流淌至每一个人的心中,那冰冷的茫然一点点消失。
一种诡异的狂热悄然染了所有的脸庞。
“不息的期盼,”
“无尽之苦痛,”
“永不遗忘的寂静者,”
“我祈求”
安格妮丝轻声念出了祈祷词,声音平淡,说着祈求的话语,语气中却没有一点点的尊敬。
当她仍在费内波特城时,自然之心小队的成员在教导她神秘学课程时曾经提到过,邪神会完全占有信徒的身体和心灵,甚至降临到他们身,带给他们更多力量,但信徒很难抵御来自于邪神的侵蚀。
在离开费内波特城的这半年里,她对这个过程了解愈发深入,不止一次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利用也许算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纳瓦拉城看到的东西,让她明白了一些更深入的东西。
“代价”是她想要利用这份力量永远无法避开的词语。
费内波特城的伯爵之女安格妮丝帕格尼是怎样的?苏尼亚海与狂暴海的艾拉波耶西亚是怎样的?南大陆的谢里夫哈希姆是怎样的?
就像那也许是自己也许不是自己的“慧真”所提到的那样:
“不论是人心之劫还是道心之劫,不论是能够渡过还是不能够渡过,都会永久地改变这个人,然后最终将这个人塑造成自己的人心与道心的形态。”
这条路需要一个人一步步抛却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塑造成欲望的模样。无论她是否愿意,总有些她不那么愿意抛弃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失去。
偏偏这些即将失去的,总是弥足珍贵,无论是在非凡意义亦或者另一种更加世俗的意义。
至少在她尚且还拥有这些东西时,这些东西会让她愿意承受一些代价,换取一些现在的她更愿意看到的结果。
安格妮丝感到自己的意识在粘稠的黑暗坠落,沉入一具冰冷而痛苦的躯壳,仍然有着属于这具躯壳的声音在回荡。
“我祈求此地非凡与俗世有条件的隔绝。”
漆黑之色在安格妮丝话语结束的那一刻迅速扩大,吞噬了整个城市,所有的一切都带了一种若隐若现的色彩。
那条流淌着黑色粘稠液体的手臂所携带的力量骤然加大,仿佛要击穿这弥漫的漆黑之色。
交叉重叠的细丝自祂周围显现,缠绕,捆绑,流淌着黑色粘稠液体的手臂一时间动弹不得。
“此条件当为超半数人之期望。”
安格妮丝没有任何的停顿地说道。
她曾经告诉过文森特她真实的想法,不过也许被当成了发疯。
是谁造成了不平等的死亡?是军阀,是殖民者,是掌控力量却试图杀死他人者,以及所有掌控非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