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伦斯港的傍晚,到来的似乎比费内波特那边要早一点。
天色间将暗未暗的那片灰色纱幕,悄然遮蔽了所有,炊烟味悄然弥漫在整条街道又或者是整座城市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又似乎像是一场戏剧的幕间,将所有的一切遮蔽在这片沉寂之后。
还是有些过于冲动了,奥雷里奥看着眼前有着少许受潮而产生的深色斑痕,握着手杖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又在下一刻反应过来缓缓松开,他几不可察地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被关闭着的门扉。
他应该说什么?奥雷里奥静静地等待着门内的回应,说那场噩梦发生得太快又结束的太快,说自己直到步入非凡才明白每一个人的选择,说一切都在倏忽间改变可他却偏偏恍惚间滞留在从前,说他总想着自己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的结果却只发现自己的无力
脑海中一瞬间涌入许多思绪,却又在持续的寂静中完全消失,他再次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应答。
奥雷里奥伸手推了一把房门,在“吱扭”的声响里,木质的房门被完全推开,露出里面仿佛完全没有人触碰过的房间。
唯一的不同是桌子那张写满字的纸张。
奥雷里奥脚步缓慢地走向桌前,小心地摘下手套,拿起纸张。
熟悉的字迹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首小诗。
“请别对着背影呼喊,”
“除了荆棘之的红色露水,”
“没有东西在那里。”
“那宛似大海的癫狂,”
“回荡于无光的黑暗,”
“依然心有余悸。”
“无论你不存在,”
“亦或者我不存在,”
“每一个声音都在那里。”
“请睁着你那无法磨灭的眼睛,与那不息的心,”
“看那孽生的蛛网与荆棘里,”
“有人正高举着旗。”
“而我将戴着常春藤花冠,”
“伴着荒芜的回忆,”
“在岁月闪光的灰烬里同去。”
奥雷里奥拿着纸张的手紧了紧,又在纸张显现出皱褶时下意识地松开。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小心地将纸张叠好,装进胸前本应用来装手帕的口袋里。
“走吧,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奥雷里奥声音平静,“安格妮丝并不想见到我。”
身后的侍从并不敢说话,只是乖巧地跟在奥雷里奥身后走出房门。
已经燃起蜡烛的走廊依然显得有些昏暗,一楼食客们的吵闹隔着并不怎么隔音的楼板传来,隐约有着乐声,带着明显的古拜朗与高地风格。
奥雷里奥走下楼梯,下意识向着乐声来源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面容清秀,穿着亚麻宽袖罩袍,身材瘦弱的南大陆少年,有着古铜色的皮肤和乱蓬蓬的黑色短发。褐色眸子半闭,视线投在自己手中的古拜朗诗琴的金色牛头,带着少许迷离,看起来仿佛完全投入在了音乐中。
奥雷里奥下意识地在靠近少年演奏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又想起自己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稍稍向后退了几步,找了张桌子坐下。
比安格妮丝要大一点。
他看着少年的样子,忍不住想起安格妮丝演奏时的样子,以及那场他和父亲没能参与的音乐会。
这里比音乐会要自由很多,安格妮丝应该会喜欢。
这是奥雷里奥的下一个想法。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要了一杯红茶,认真听着少年的演奏,直到少年演奏结束。
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金里索和里拉的硬币,然后动作顿了顿,对着身后的侍从挥了挥手,从侍从那里拿了一把因蒂斯的科佩,向着少年走去。
“感谢您,先生。”少年用生涩而充满口音的因蒂斯语说道。
奥雷里奥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回桌边,又不受控制地转头向少年看去。
少年已经收好了自己的东西,身影在通向后门的走廊处一闪而逝,奥雷里奥不自觉地站起,想要迈步追去。
“发生了什么,子爵先生?”侍从紧张地站起,手下意识放在腰间的武器。
“没什么,”奥雷里奥重新坐下,“走吧,我们得回去了。”
旅店的后门。
泥泞和排泄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成为让人反胃的恶臭,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蜷缩在其间,视线盯着着每一个也许会有着垃圾丢出的门。
安格妮丝抱着琴缓步向着巷外走去,少许带着恶意的视线在她身扫过,又在看到她全身除了一把古拜朗诗琴外别无他物后收回。
“你留在旅馆就是为了见那位先生吗?”少女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