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靠岸后,左重一行人走下舷梯,经过纽西兰海关的检查,三三两两地走出了港口。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持有民国护照的特务被海关盘查了多次,可见当地对于华人的歧视程度,但当知道特务是“莱福特商行”的雇员时,海关人员又换了副面孔。
至于原因,港口外面的“莱福特银行”,“莱福特酒店”,“莱福特百货”、“莱福特商行”说明了一切。
注意到这一幕的古琦笑言左家已经在纽西兰扎下根了,左重毫不意外,资本主义国家,肤色只是区分人种,社会地位要看钱多钱少。
众人随即分头在阿克兰市区转了转,一是欣赏城市风光,二是确定身后有无跟踪。
纽西兰是英国军情处的地盘,谨慎些没坏处,007是虚构的,可英国特工的实力不容小觑。
第二天早晨,居住在城内各处,伪装成不同身份的军统特务在城外集合,几辆卡车将他们送到了北岛南端一处海湾登船。
当前纽西兰正处于秋季,气温不低,左重等人在装满了水果、粮食的闷热船舱内又蹲了大半天时间,等一群人再次爬上甲板,小火轮已经抵达了南岛东海岸的某个私人码头。
左重的祖父左学臣,外祖梅添良,父亲左善文,母亲梅慧珍,妹妹左朵,弟弟左钧以及未婚妻程丹莉,姑姑叔叔舅舅们全部站在码头的栈桥上翘首以盼。
“大哥~”
左朵激动地朝着轮船招手,几年没见,曾经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望着船头那道熟悉的身影,梅慧珍扶着丈夫的胳膊,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哭得泣不成声。
左学臣、梅添良、左善文、左钧四个男人则要冷静的多,但脸上也满是微笑,看着心情不错。
再看左重的其他长辈,个个神色复杂,想想那些留在家乡的朋友,他们就不由心生庆幸。
日本人在宁波酿下了无数血案,不知死了多少百姓,若没有左重的提醒和坚持,左家和梅家定然是凶多吉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火轮缓缓停靠在栈桥旁,左重走下船大步来到家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为人子女,未能承欢膝下便是不孝。
左学臣见状捋了捋胡须,欣慰道:“好了,自古忠孝难两全,你为国尽忠是好事,去见见你的母亲吧,她很想你。”
老爷子年事已高,但声音洪亮,精神矍铄,似乎很满意在纽西兰的生活,对老一辈而言,能亲眼目睹家族得以延续、壮大,便是最大的幸事。
左重行至父母身边,先与左善文抱了抱,又紧紧搂住母亲,看着一旁蹦蹦跳跳的妹妹,原本躁动不已心突然平静下来。
自1935年在沪上分别,时隔六年,远隔重洋的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了。(第516节天各一方)
温情弥漫中,古琦几人下船与左家人一一问好,梅慧珍与左朵见到何逸君立刻拉着她的手说个没完,左重见状无奈苦笑。
寒暄过后,十多辆豪华轿车和卡车载着一行人驶向左家在纽西兰的住所,一座以左家姓氏为名,占地数百英亩的小镇——莱福特。
自从迁移到纽西兰,左家就大肆购买土地,迄今为止已购入了超过二十万英亩的良田、山地。
当然了,其中大部分土地是秘密持有的,论“诡寄”和“飞洒”①,谁也比不上数百年“耕读传家”的左家,连海刚峰②都解决不了的事,区区白皮蛮夷又岂能理解。
有地才有人,有人才有钱,上千名农场工作人员依靠左家谋生,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利益群体。
包括左重在内,头次来纽西兰的军统成员打开车窗,欣赏着与民国迥然不同的风景。
由碎石铺成的道路蜿蜒曲折,路两旁绿草如茵,溪水潺潺,加之远处的巍峨山脉,让人仿佛置身于奇幻世界,古琦想到有机会在此养老,顿时生出几分期待。
就在军统特务们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赞叹不已时,一艘破旧的日本货轮在南太平洋上缓慢航行,船上载着左重的一群老朋友。
阴暗潮湿的底层舱室内,其中一人打开电台按动电键,两只眼睛在昏暗、摇晃的光线下熠熠发光。
①诡寄,将自己的田地伪报在他人名下,借以逃避赋役的一种方法。
飞洒,将田地赋税化整为零,分洒到其他农户的田地上,也是逃避赋税的手段。
②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