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地下党来到驻地,对于公共卫生十分重视,修建了大量的厕所和公共澡堂,帮助群众改变不良卫生刁惯,掀起了一场大规模的全民卫生运动。
左重等人结束参观后,灰头土脸地由城外回来,立刻在边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浴室沐浴,以免沾染细菌导致患病。
慰问团对于这种公共澡堂有些不适应,陈先生说什么也不肯“坦诚相见”,决定返回住所自行洗漱,于是带着南洋华侨们慌忙离开。
特务们见状发出善意的笑声,勾肩搭背地走进浴室,没有丝毫的抵触,军统内部也有公共澡堂,他们早就刁惯了。
望着慰问团“仓惶”的背影,左重也面露笑容,一面命人去喊晋南游击支队的崔宏用,一面拽着同样想跑路的徐恩增,一把将对方推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
左重坐在水池里,整个人浸泡在温暖的水中,不禁发出一声舒坦的长呼,这一路上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
离着他几米远,徐恩增犹如受委屈的小媳妇,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中,双手┴交叉搭在肩膀上,挡住了那满身肥膘。
归有光和邬春阳坐在对方身旁一脸坏笑,徐大局长吓得打了个哆嗦,白花花的肥肉如水波般荡漾起来,引得池子内外的特务们哄堂大笑。
“好啦,别欺负这家伙了。”
沉声吩咐了一句,左重转头看向旁边的崔宏用:“老崔,你们什么时候离开驻地,出发前一定要提前告知徐某,我让人将罐头送过去。”
崔宏用将毛巾拧干擦了擦胸口,上面赫然有好几道伤疤,其中一个弹孔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再稍稍偏上几分,他今天就无法坐在这里。
“多谢,多谢。”
笑着谢过左重,崔宏用又正色回道:“我们离开的日期推迟了,组织上派了几个西南时期的老兵对战士们进行训练,这种提高战斗力的机会很难得。
徐先生你应该知道,他们在参加游击队之前只是普通百姓,空有一腔热血却缺乏基本的战斗素养,有了老兵的指导,未来可以极大的减少伤亡。”
他的语气很是开心,还有点唏嘘,显然是想到了以前牺牲的游击队队员,比如那个与黄河融为一体的老战士。
左重微微点头,确实,游击队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人员训练水坪参差不齐,补齐了这个短板后,熟悉地形和当地情况的他们,战斗力会更加惊人。
想到这,他提了个建议:“过些天贵军会在清涧县清剿土匪方老六,此人你听说过吧,届时慰问团和我们将前往观摩,崔指导员不妨向上级请示带队随行。
一来咱们熟悉,陈先生他们有你保护,我放心,二来呢,通过观察正规部队的作战,游击队也能吸取相关经验,训练总归比不了实战。”
崔宏用听完看似有点心动,方老六是边区最大的一股土匪,他自然是知道的,稍稍犹豫了片刻他表示会向上级请示。
清涧县在延长县以北,也靠近黄河,清游击队完全可以在清剿后直接渡河返回根据地,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而且能够亲身体验大部队的行动,这对晋南游击队是好事,崔宏用兴奋之余烫了烫毛巾搭在脑门上,面颊迅速被热气蒸得通红。
“哈哈哈,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左重心情不错,说完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开,试图再次“劝降”对方。
归有光和邬春阳收到命令,架着徐恩增从池子里起身,快速走了出去,小特务们也自觉消失,原本拥挤的浴室顿时变得空荡荡。
“徐组长,你这是?”崔宏用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老崔,还是先前谈的那件事。”
左重瞥了瞥对方身上的伤疤,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实话实说吧,鄙人的真名叫左重,乃是国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也就是军统的副局长。
委员长是左某的同乡长辈,军统局长戴春峰是左某的授业恩师,只要你愿意投靠政府,我会亲自向委座和戴局长保举,让你一世荣华富贵。”
摊牌了,不装了,他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军统局副局长,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崔宏用缓缓转头看向笑呵呵的左重,就连头顶的毛巾滑落水中都没有察觉,过了许久将头转了回去,脸色异常难看。
作为一个合格的指导员,他当然知道,虽然军统以及前身特务处跟地下党打的交道不多,但局长戴春峰手上也是血债的,而且这笔债还不小。
民国十六年那场大变中,戴春峰表现积极,因揭发二十多名地下党而被某人提拔为国党执行委员、总司令部密查组组长。
至于左重这个名字,更是在八路军总部的通报中多次被提及,这样一个大特务化名来到边区,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崔宏用有如此反应实属正常。
“老崔,你考虑考虑。”
丢下一句话,左重靠在水池上闭目养神不再言语,安静无比的浴室里,只有房顶水珠滴落池中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