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的人行道上,晁厚指了指远处十几层高的大楼,又指了指脚下,讲起了港城填海造地的经过。
港城面积狭小,自开埠以来进行过多次填海,即使是现在,也还有小规模的造地工程在施工。
左重微微颔首随口问了一些问题,他这几年路过港城多次,不过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确实对本地情况不甚了解。
两人边走边聊,慢慢变得熟悉,晁厚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紧张,言语间放松了不少。
或许是想要讨好总部的长官,他还主动说了说自己的经历以及基本资料,以求能给左重留下深刻印象。
按照他所说,他是粤省陆丰人,民国二十年加入军统,接受过短期培训,开战后奉命来到港城潜伏。
现在的职务是港城站行动队副队长,这次山城方面要求派一个熟悉本地情况的接头人,港城站便让他前来迎接。
“你系陆丰人?”
听到这里,左重突然用福老话问了晁厚一句,所谓福老话,就是粤省海陆丰地区的方言,后世被统称为潮汕话。
这种语言非常难学,不要说外地人,就是粤省人不经过长期学刁也很难学会,当地有句俗语叫“福老福老,学到老”,足以证明掌握福老话的困难程度。
如果晁厚的身份有问题,别的东西可以伪装,语言和口音绝对伪装不了,除非对方是被捕后叛变的汉奸。
但这一路走来,左重仔细观察过,晁厚眼神清澈,表情自如,胳膊、脖子等部┴位未发现伤痕,附近也没有可疑人员出没,对方是汉奸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只要晁厚能说出福老话,那身份就基本没有问题,当然,是暂时没有问题,在港城他能信任的只有归有光。
再说晁厚听到熟悉的家乡话,马上用熟练的福老话回了一句,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这是总部的长官在试探自己。
“呵呵,不要误会,干咱们这行的谨慎点没坏处,以后就叫我mr李就好,不必说全名。”
左重笑眯眯的解释道,而后低头看看手表,发现已经逛了一个多小时,有些疲惫的提出想要回酒店休息。
晁厚立刻点头,随手叫来三辆黄包车,领着左重二人来到了位于铜锣湾的一家英国人开的中档酒店,还好不是本地人开的“丽景大酒店”。
左重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万安商会在港城只是个小帮会,要是其成员安排客人住高档酒店,反而惹人怀疑。
住在英国人的店里安全也有保障,现在的港城警员比“金钱帝国”时期的警员更黑、更贪,常常敲诈逃难的百姓。
真要遇到匪徒,这帮人跑得比谁都快,“ab┴cd,大头绿衣,捉不到人,吹┴哔哔”形容的就是这个时代港城警员。
作为情报人员肯定不会怕这些枪都没有的废┴物,但港城毕竟不是国府地盘,他们又有重要任务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用假护照做完登记后,晁厚将两人引到房间门外,随即提出告辞,既然接到人了,他必须马上向上层汇报通知山城。
临走前他还留下了一个号码,表示如果如果有急事可以电话联络,比起沪上、金陵和山城,港城的电话网更加密集,通讯上倒是方便了不少。
“mr李,您的朋友在房间准备了一本杂志,里面或许有你感兴趣的内容,再见。”晁厚离开前小声说道。
“再见。”
左重微笑道了声别,看着晁厚离开的背影走远,然后收敛笑容,面无表情的对归有光点点头,大光头立刻跟了上去。
干久了情报工作,刁惯了操控一切,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没有安全感,虽然晁厚没有可疑,那也要摸摸底。
等到归有光消失在走廊,左重开门走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连通电线的设备检查了一遍,查看是否有窃听设备。
确定房间干净之后,他将百叶窗拉上打开台灯坐到了凳子上,藏身在光明之外的阴影中,顺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报刊杂志。
其中赫然有一本略显陈旧的《时代杂志,封面是一个留着普鲁士风格八字胡的老人,面带微笑看向前方。
“作为民国的‘模范督军’,他实际上掌握着一个独┴立王国,尽管当地还存在粮食短缺,但他依然为一千一百万人带来了繁荣,在民国,他们最富裕,因而他便显得出类拔萃。”
“他的嗜好不是女人、酒、烟土,甚至也不是金钱,而是优质的道路、纺织业、军队、警署、牛、马、耕具、家禽、肥料——所有能为他的乡亲直接带来好处的事物。”
看着杂志上的极尽吹捧之语,再想想长谷良介那条“十天后西北有客到,目的地港城”的电文,左重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轻轻合上了杂志。
正在喝,4个人,4瓶白酒,一瓶伏特加,绷不住了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