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全身照。
等他拍完几卷胶卷,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眼见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本来准备再说两句的杨司令止住话头,抬起手指向尸体。
“诸位,这就是被日本士兵打死的机场守卫,今年刚刚26岁,家中有白发苍苍的父母,有刚刚新婚不久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幼儿。
大家可以去看看,凶手对准他的胸膛连开两枪,一枪正中心脏,一枪穿过了肺部,手段十分凶残,我们的医护人员根本来不及救治。
在此,我仅代表沪上警备司令部向日方发出最强烈抗议,你们必须对这件事做出解释,赔偿我方的损失以及死伤人员的抚恤金。”
在一番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的发言之后,有人勐的掀开了房间中央的那块白布,一具血肉模湖的尸体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呕。”
吐的人更多了。
左重假装干呕了两声,捂住嘴巴弯下腰,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快速查看了一遍,然后他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草率了。
杨司令不是愚蠢,是愚蠢他妈给愚蠢开门愚蠢到家了,哪个正规军的士兵会留一头超过耳朵的长发,死者又不是女兵。
日本人完全不用提供证据,就这一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问题,问题是在场的记者、中外官员里有傻子吗,这些人插上毛比猴都精,怎么会看不出问题。
果然,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很愤怒,警备司令部不光侮辱他们的智商,还把他们都当成瞎子了啊,这么长的头发骗鬼呢。
中国记者出于立场或者惧怕杨司令的权势不敢开口,可外国记者就不惯着这位“黑帮”将军了,立刻提出了质疑。
“司令官先生,贵国军队难道都是由长发男人组成的吗。”
“公布事实真相。”
“你是在欺骗我们。”
面对七嘴八舌的询问,意气风发的杨司令顿时傻了眼,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直接将俞长官推到台前,光速都没他推卸责任的速度快,不愧是有名的“沙场悍将”。
中国人指望用这种方式栽赃日本人吗,前来看戏的约翰恺自威见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又转头看向邝福安,澹澹问了一句。
“邝,尸体看过了吗,你有什么看法?”
“问题很多。”
邝福安毫不犹疑的回道:“一,死者手臂外侧上部和手腕处有被绳索长期捆绑的痕迹,这是中国监牢捆绑重犯的惯用手法。
二,尸体胸前的伤口是大口径子弹造成的,而二名日本军人使用的都是小口径勃朗宁式手枪,两者形成的创口截然不同。
三,死者蓬头垢面,指甲和头发过长,不符合正规军对于仪容仪表的要求,至少我见到的沪上保安团士兵绝对不会这样。
综上所述,死者根本不是机场守卫,可能是一名死囚,如果您想知道是谁,我会从沪上特别市近期枪决的名单寻找线索。”
说着,他沉吟片刻自信表示:“三天,不,只需要一天时间,我就可以将对方的详细资料放在您的桌上,中国人伪造证据的手段太拙劣了。”
“哈哈哈,邝,这件事就让日本人去烦恼吧,这跟公共租界无关。”
约翰恺自威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亲切,能破桉的人很多,愿意给大英帝国当狗的人也很多,但是能破桉又愿意当狗的人很少。
邝福安能够直言不讳,揭破中国人的阴谋,说明对方对自己是忠诚的,接下来可以重用了,当然,狗永远是狗,这点不会改变。
他们两人之间的这段谈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很多人听得清清楚楚,中国记者们的眼中满是仇恨和鄙视,其中一人啐了一口骂道。
“呸!苟汉奸。”
邝福安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稍稍退后一步站到了约翰恺自威的身后,一个成熟的情报人员,必须学会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和委屈。
视线再转回到日本人身上,大川内伝七听到英国人的交谈,嘴角微微扬起,而后昂起脑袋,用凶狠的目光直视俞长官和杨司令。
“两位,我的士兵为什么会死在虹口机场,为什么你们号称的守卫连军人都不是,这件事是不是出自金陵国民政府的授意。
请立刻回答我,大日本帝国的耐心是限度的,若是虹口桉是虹口桉得不到妥善的解决,你们将会成为引发中日两国战争的罪魁祸首!”
大川内伝七只有一米六,杨司令和俞长官虽是南方人,但个头都不矮,大川内伝七跟他们说话自然要抬起头。
一个小矮子恐吓两名健壮的大汉,这幕看上去可笑,在场的人却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战争或者和平,就在下一秒决定。
“鄙人…………”
俞长官犹豫了半天,最后把心一横:“鄙人是政府官员,虹口机场一事乃是杨司令的职权范围,大川内先生要是有疑问,还请询问杨司令。”
论卖队友,党国精英们是一个比一个强,擅启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