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度来看,第一师团确实是一支精锐。
左重去过国军的88师和87师驻地,跟这里相比差了许多,即使这些日本军人的士气有些低迷。
不多时,那两个大尉一起走了回来,他连忙爬出车斗微微鞠了一躬,等待对方对自己做出安排。
“记者先生,你的证件。”
被驾车大尉称为安藤的军官冷冷说道,一双小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左重,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大尉阁下,在这里。”左重闻言手忙脚乱的从口袋中拿出证件,双手递了出去,安静肃立一旁。
从一见面,他就感受到了这些军人的深深恶意,日本军队的情况或许比小野聪介绍的还要严重。
他知道日军大致分为要求北进的皇道派和要求南下的统制派,双方矛盾非常大,几乎势同水火。
往深里说,这是代表陆军的长州藩与代表海军的萨摩藩的历史恩怨,两者互相死掐是正常的事。
互相问候是基本操作,
连兵器零件都不能通用。
问题是,20世纪30年代日本的农村,许多农民除了夏季紧张的耕耘土地外,冬季则须进城作工。
可所得工资难以养家糊口,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和日本向外侵略,普通百姓的生活却愈益贫困。
总之,此时的日本存在着资本主义贫者越贫、富者更富两极分化和资本垄断等严重的社会问题。
这就导致出身底层的中低级军官十分仇视财阀,他们认为是贵族精英们欺骗天蝗造成了这一切。
脑袋决定屁股,
位置决定想法。
出于利益这些人自觉围绕到了天蝗身边,加入了皇道派势力,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成员为主。
统制派正好相反,由于需要军事以外的政治、经济支持,统制派曾向官僚、财界乃至学者求援。
并逐渐同政界和财界的上层建立了紧密接触,这样一来,统制派实际上成为了精英们的代言人。
双方慢慢从军事方针上的矛盾转变为狭义上的阶级矛盾,这种矛盾必须要以一方的倒下为结束。
“记者先生。”
这时,叫安藤的大尉递回证件,表情严肃道:“欢迎来采访,但不要擅自拍照或者打探军事机密。
另外旅团长阁下有军事会议,不方便见你,香田大尉会带伱去一个地方,在那你可以自由活动。”
说完,他不管左重有没有听清,领着巡逻队大步离开,锋芒逼人的刺刀在阳光下显得有点刺眼。
“冈本先生”
一旁的香田大尉呵呵一笑,让人将摩托开走,走在前头领路,两人穿过营区来到一个房间外面。
房间里正有人说着什么,左重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惊奇的发现讲话之人是自己刚认识的一个人。
“士兵们,现在官员们高高在上,只关心着自己的前程,对于百姓们的困苦不闻不问,置若罔闻。
哪怕大家努力的耕耘或者辛勤做工,却始终逃不过资本家和大地主的剥削,民间一片水深火热。”
尾崎站在房间中央,神情激动的对围在身边的第一师团官兵挥动手臂,听者无不点头表示赞同。
看到自己的讲话得到了认同,他环顾四周继续说道:“同时国家的大部分资源都用在了军事之上。
对民生基础设施的投入少之又少,你们中的很多人会为了参军体检时的红豆饭高兴不已,对吗。”
面对这个问题,在场的日军保持着沉默,准确的说,他们大部分人是在军队中第一次吃饱肚子。
不光是乡村,就连城市里的百姓结婚也是拜拜桌子脚,喝个交杯酒就算是结婚,连顿饭都没有。
更可悲的是那些号称背负着大和民族崛起希望的学生们,享受的天蝗圣恩无非是一顿一个饭团。
“这不正常!”
尾崎在官兵们思考的时候,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而且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了什么,是背叛。
有士兵在螨洲被打死,骨灰送回国内,营门口的亲人们首先做的不是接收骨灰,而是抢抚恤金。
还有母亲给服役的儿子写信说家里穷,你最好战死,用抚恤金来尽孝,这是多么的让人绝望啊。”
听到这,官兵们不禁留下了眼泪,有些刚刚参军的士兵跪在地上低声哭泣,嘴里轻声呼喊母亲。
夭寿了,
鬼子要投共了。
屋外的左重惊骇不已,尾崎在第一师团说这种话还没有被人告发,看来日本军队真出了大问题。
这个问题跟军事无关,跟政治也无关,只跟经济有关系,老百姓吃不饱饭肯定是要骂娘闹事的。
可怕的是普通人被欺负,顶多骂两句,但职业军人要是被欺负,那就不是来两句嘴炮这么简单。
他们接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