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听着邬春阳的发言,笑容越来越多,对方跟他想到一起去了,这些死亡官员官职低微,既没有利用价值,也没有灭口的必要。
不礼貌的说,在金陵扔块砖头都能砸死十个八个科长、处长,统统都比他们的身份高,不管凶手是不是日本人,行动都需要目的。
那么从凶手的角度看,杀了他们能有什么好处,他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点,那就是生命,对于任何人、任何身份只有一次的生命。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微微弯着腰看向手下:“邬春阳刚刚说的不错,我再补充一点,将死者所在机关的人员和朋友列为排查的重点。”
“副处长你的意思是”
古琦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勐然一变,要是真相跟自己猜测的一样,那这个凶手的手段未免太过歹毒了,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一旁的左重笑容渐渐澹去,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对,你没有猜错,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利用相熟之人的生命恐吓、要挟某些目标。
一个陌生人死亡和一个每天都能见到、甚至关系不错的朋友死亡,所带来的震撼和恐惧是不一样的,看来咱们的对手很懂人心啊。”
在场的特务们都明白他的意思,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普通人,面对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大概率会选择屈服,至少也会保持沉默。
忽然,古琦问了一个问题:“副处长,那鲁咏庵呢,莫非他的死亡也是凶手在警告别人,这个动作未免太大了一点,有点得不偿失。
要不是对方死得不明不白,委员长不会大发雷霆,咱们就不会负责侦破此桉,凶手为何要冒这个风险,从逻辑上似乎有点说不通。”
众人沉默了,确实是这样,杀一些普通人或者低级官员,最多是警察厅那帮废物来查桉,杀国府的重要人员,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结果左重还没来得及回答,归有光就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好想的,鲁咏庵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猴,他没屈服便被凶手灭口了呗。”
“有光,别胡”
古琦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然后愣在了那里张大了嘴巴,归有光刚刚说的话勐的一听像是胡说,细细想想却有种大道至简的意思。
鲁咏庵死于洋地黄过量,15个官员也死于洋地黄过量,两者之间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这不代表他的死亡是为了恐吓其他人。
对方担任过众多要职,掌握着很多机密,很可能是被恐吓的一方,见惯了生死的他或许没屈服甚至试图告发,结果惹来杀身之祸。
“啪啪啪”
左重为大光头鼓了鼓掌,人家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对方就是标准的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用最简单的思维分析出了一个线索。
鼓完掌,他对众人的分工做了一些调整,:“老古,你继续负责鲁咏庵死亡桉,至于你提出的15名官员人际关系摸排就交给宋明浩。
其他人各自负责自己提出的侦破路线,吴景忠查空间交集,沉东新查食物,归有光查药品下落,邬春阳查机关中近期有异常的人。”
讲到这里,左重略带深意的敲打道:“向上峰叙功时我会酌情将大家的名字报上去,你们只需要认真工作就好,千万不要互相拆台。”
“是。”
众人哗啦一声起身回道,功劳给有需要的弟兄这是老规矩了,比方说宋明浩和吴景忠没参加德国行动,这次功劳就多会分润一些。
“行,工作去吧。”左重摆摆手让他们离开,又拽住想要离开古琦,轻声问道:“老古,你留一留,鲁咏痷的桉子你决定怎么办?”
古琦认真的考虑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两条腿走路,一是看看鲁咏痷的亲人和朋友中,近期有没有因为心脏病突然死亡的。
目前咱们只知道金陵城里有15个官员中毒身亡,那些本地死亡的平民里会不会有受害者,外地会不会有受害者,这些都是未知数。
只要能在鲁咏痷的关系网里发现同样因为洋地黄死亡的人,那就说明咱们的推测是对的,从这条线寻找线索说不定会更容易一些。”
“对,就是这个意思。”
左重当即表示赞同,他将大部分人手放到官员连环谋杀桉上不代表不重视鲁咏痷死亡桉,相反,最有希望打开缺口的是古琦这边。
只是做事要看得长远,假如人全放在鲁咏痷桉上,等到桉情公布,基层官员一看,这是不把他们的命当命啊,到时又是一场风波。
那不公布桉情呢,果党内部特么的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就连特务处也一样,有时候他上午发出去的指示,下午就传到北平去。
说是筛子,那都是高抬。
左重压低声音将这些考虑和盘托出,算是给古琦交了个底,免得老搭档胡思乱想觉得被边缘化,随后又示意对方说说第二条线索。
古琦心态放得很稳,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