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到了特务处,自然又是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办公场所的重新划定,人员的分配计划,枪支和设备的清点与采购,全都是事。
但是左重将特务处的大印交还给便宜老师后,就直接跑到了看守所,有些事他不想,也轮不到他来操心,就让戴春峰自己决定吧。
他笑眯眯走进审讯室,然后立刻捂住了口鼻,血腥味大大了,不过看看刑讯架上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凡妮莎,他就知道了原因。
因为在这里,皮开肉绽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皮肤真的离开了身体,并且是大规模有计划的剥离,萧清敏这个女人是真的狠啊。
“怎样了,她有没有开口。”
左重瞄了一眼地上的皮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情报科的刑讯同样残忍,可没有这样反人类的手段,这有点挑战人类道德的底线。
归有光终于学乖了一回,用脚将那些玩意拨弄到一边,其实他也有点接受不了,奈何凡妮莎的口供实在太重要,只能暂时忍一忍。
萧清敏此时满脸的血迹,手里拿着手术刀,身上套了件水靠,鲜血顺着衣摆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跟恐怖片里的杀人狂一模一样。
她的神情有些疲倦:“实在抱歉左科长,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情报人员,我们已经用过了所有的办法,依旧没能让她开口交代情报。”
经过这三天的拷问,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何土肥原如此信任对方,面对这种程度的严刑拷打,她自问没有保持沉默的勇气。
她曾经接受的训练,最多能让她坚持24小时,时间再长一些,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会崩溃,这种情况下泄露机密是不可避免的。
左重闻言没有生气,而是走到了凡妮莎的身边,思考了一会之后,他用手托起对方的下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会让人做噩梦的脸。
严格的说是一团血肉。
他知道口供没有希望了,这是第一个不开口的日谍,随着战争临近,这样的对手会越来越多,此事也算是给大家打了一记预防针。
以往抓住日谍,案子基本上就可以宣布结束了,上至自己,下至小特务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在刑讯之下保守住秘密。
这个观念得改改了。
左重擦掉手上的血:“那就处决吧,不用浪费时间了,对了,给她多拍些照片,可以给那些拒不交代的人看看,这就是嘴硬的下场。”
他觉得这个主意没毛病,全当废物利用了,耗费了这么多人力,总得在对方身上得到什么,既然活着得不到,那就从死人身上拿。
归有光在一旁点点头,出门去拿相机,萧清敏则沉默的看着凡妮莎,不知道在想什么,有可能是在想如果她不投降会是什么下场。
“怎么,害怕了?”
左重饶有兴致的问道,萧清敏被抓时同样很强硬,如果选择死不开口,她的下场不会比凡妮莎好多少,至少在痛苦上不会差太多。
“是的。”
萧清敏苦涩笑一笑:“看到她这副样子,我才明白生命是多么的脆弱,我自以为是一个勇敢的人,现在看来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左重想了想,反问了她两个问题:“你觉得你的祖国侵略民国是对的吗,你相信日本政府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你们日本全体国民吗?”
“当然不是。”萧清敏回答的很快,她又不是傻子,哪有正义的侵略者,侵略战争的受益者是皇室、贵族、财阀,跟百姓没关系。
“先擦擦脸吧。”左重笑着递出一块手帕:“你能想明白这个问题,说明你还没有被完全洗脑,依然是一个理智的人,而她正好相反。”
萧清敏双手接过手帕,说了一句谢谢:“多谢左科长,您是说她并不是因为勇敢而保持沉默,只是被日本政府和关东军所蒙蔽了吗。”
“不错,首先她不觉得日本的侵略是非正义的行为,她用这一点来进行自我催眠,将保守秘密上升到一种信仰,她这是在自欺欺人。”
左重语气凝重:“萧小姐你能想象吗,未来会有更多的人这么想,无数的日本民众会被他们发动起来,参与到侵略民国的战争中去。
应该在课堂学习的孩子,应该辛勤工作的成年人,所有所有的人都会卷入其中,但你应该知道,任何侵略者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萧清敏脸色惨白,根本不用等到未来,现在日本各个学校里,都有基本的军事训练课程,比如拼刺和射击,哪怕是小学也不例外。
孩子之间最流行的游戏,不是那些充满童趣的把戏,而是阵地攻防这一类的战术动作,胜利的人还会得到父母与学校老师的夸奖。
整个日本都在做战争准备,曾经的自己和凡妮莎也是其中一员,她之前投降是为了活命和心中那口怨气,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事情。
“他们在用民众的血肉,来为他们赚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