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试作揖还礼,激动道:“诸公,听说反贼已围丰城,我王氏家业皆在南昌。请巡抚和诸公准许,本人出钱招募两千子弟兵守御南昌城。”
众人大喜。
李懋芳拉着王廷试的手说:“得公之助,南昌无忧矣。”
王廷试大义凛然道:“保卫桑梓,本分而已。”
王廷试虽然罢官闲居,但他是本地士绅,又愿意募兵两千帮忙打仗,立即就被诸多官员视为自己人。
这种重要会议,王廷试直接留下来旁听。
李懋芳质问那信使:“你怎出城的?”
信使回答:“知县赏银二十两,派了十多个送信的,夜里坐着箩筐出城。别的信使,小人并不晓得,小人悄悄游过护城河,日夜不停去到江边,半路花了五钱银子坐船来南昌。”
“杨总镇的家丁可还在?”吴时亮突然问。
信使回答:“损了些,还剩三四百。”
信使交出信件,众官仔细查验,确实是丰城知县的大印。
信使跪地磕头:“请诸位老爷,赶紧派兵救援丰城!”
丰城县,城楼。
总兵杨嘉谟,知县谢龙文,正对坐于城楼吃饭。
不管有何仇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已经暂时达成合作。
怎么合作?
写信骗巡抚带兵来救!
如果告之巡抚,杨嘉谟的家丁已经覆灭,巡抚是肯定不会出兵的。只有说家丁还在,巡抚才有救援的动机,因为今后还得依靠那些家丁打仗。
“唉,我这仕途已经到头了。”谢龙文叹息道。
写求救信欺骗巡抚,就算能够赢得此战,也肯定被李懋芳嫉恨,随便找罪名弹劾就能让他丢官。
杨嘉谟冷笑道:“保住性命再说。”
突然,北边一段城墙闹起来,两人以为出现叛乱,连忙放下筷子跑去查看。
竟是谢龙文撒银子募兵,守城士卒的入伍费被克扣。与此同时,之前招募的乡勇,也趁机跟着闹饷,因为他们的月粮也被克扣了。
杨嘉谟直奔县衙,一刀将师爷砍死,提着脑袋回来大喊:“克扣军饷之人,已经被我杀了,明日必定足额发饷!”
县丞、典史和主簿,看到师爷的首级,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因为克扣军饷之事,他们三个也有份。
当夜,三人聚拢密议。
“要不降了吧?”
“咱们三个作恶名声不好,恐怕被反贼公审问罪。”
“献城有功,多少可以将功折罪。若是被反贼破城,必然难逃一死。”
“上次那个黄幺杀进城里,也只看了知县的脑袋,还让咱们帮忙维持治安呢。反贼是讲理的,肯定能将功折罪。”
“对对对,黄幺将军讲理得很,他这回也在城外。”
“这城没法守了,迟早要被反贼攻破。”
“老刘能调动多少心腹?”
“四十多个。”
“那杨嘉谟武艺高强,须得设计杀之。”
“谁能弄到毒药?”
“我试试看。”
“”
杨嘉谟和谢龙文,并没有等来巡抚的援兵,反而是广信知府张应诰、抚州知府蔡邦俊,收到李懋芳的围魏救赵书信。
蔡邦俊升官非常快速,崇祯元年进士,崇祯五年就做知府。
这位老兄也不干别的,一心一意搞文教工作,还招募士子编撰抚州府志。
直至南昌教匪闹得不像话,竟然把县城都占了,他终于招募乡勇剿贼,并邀请张应诰跨府助剿。
就在前几天,张应诰带兵4000余人,蔡邦俊带兵2000余人,终于将南丰教匪给剿灭,只有几十个密密教徒逃进山中。
“澹如公,可要出兵?”蔡邦俊颇为心虚,实在是庐陵赵贼名气太响。
张应诰叹息说:“总兵被围困,自不可坐视。更何况,我们不是去打反贼主力,而是带兵突袭的吉水县城。此次出兵,目的并非攻城,只需进入吉水县辖地,逼迫反贼的主力从丰城撤兵便可。”
“一切请澹如公做主。”蔡邦俊完全不懂打仗,若非张应诰相助,他都不敢自己去剿灭教匪。
张应诰其实非常头疼,被李懋芳陷害降职的李若琏,是他同窗好友的亲哥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张应诰跟李若琏情同手足。若以私人感情而论,张应诰恨不得掐死李懋芳。就算以公心而论,张应诰也想弹劾李懋芳,实在是这个巡抚太混蛋了。
但是,他现在只能帮忙,否则南昌危矣!
广信、抚州两府官兵,水路齐发,沿着崇仁河而下,中途又转入乌江,从背后直插吉水县城。
围魏救赵。
今天下午有事,只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