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伯如今看江琬,那是越看越喜欢。
其实,江琬看到他,觉得出乎意料,他看江琬,又何尝不感觉到万分惊奇呢?
惊奇之后便是惊喜。
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这股机灵狡猾劲儿,不知怎么,就是格外对清平伯的胃口。
相比起家中规矩端方的长子,傻不愣登的次子,眼前如此鲜活,甚至堪称狡诈的女儿,竟还更使他心生亲近。
或许这股亲近的存在,也有怜爱愧疚之故。
毕竟这本该是自己的嫡女,应当被金尊玉贵地养大。可他们却分离十三年,而本应被娇养的小娘子,如今却硬是在农户家被磋磨得面黄肌瘦的,岂不可怜见?
清平伯目光锐利,从不轻易疏忽细节。一眼扫视江琬,他又还注意到了她的手。
等目光再次停留到江琬脸上,清平伯便感慨道:“我往常还说,家里孩子都不像我。今日见了你,我才知晓,原来像我的,竟被命运藏了十三年!”
本来还笑盈盈看着他的江琬就:“……”
眼睛瞪大,目光在清平伯脸上滴溜溜一圈,真想回一句:脸大如盆它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它就该是一个准确的描述词。
五大三粗的您,究竟是怎么看出来,一个瘦弱可爱的小娘子,居然与你最像的呢?
清平伯还感慨:“想当年,为父也曾是掷果盈车的京中第一美少年……”
江琬:“哈哈!”
对不起,实在忍不住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哪怕清平伯都板了脸来瞪她,她也丝毫不收敛。
清平伯哼道:“你祖父当年也是大周军中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你曾祖母更是冠绝当世的绝代佳人。你这管事妈妈……”
他一指刘妈妈,说:“她是不曾见过你祖父与曾祖母,但她也见过为父年轻时的模样。你大可问她,为父可有夸口?”
被指着的刘妈妈愣了下,连忙摇头,认真举证:“没有没有,主君所言句句属实。”
江琬不忍看刘妈妈节操尽碎的模样。
想了想,对于这个出人意表,在此时此刻竟亲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渣男”清平伯,自己其实也不必太过真情实感地生出怨怼。
这位这个时候既然来了,至少也算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敌人已经够多了,能做队友的这位,还是悠着点吧,可别再给他闹得又气走了。
要不然,她之前写信的功夫可不就白费了么?
江琬遂叹道:“那只能怪罪岁月这把杀猪刀了!”
清平伯反问:“岁月杀猪刀?”
“是啊。”江琬感慨、惋惜、痛恨地说,“此刀无情,刀刀毁容。”
黑脸的清平伯就:“哈!”
老子不气,不气!
忍住,千万忍住,这他娘的可是亏欠了十三年的亲女儿,不能摔,不能打。
不行不行,忍不住了。
再忍下去,他怕真掐死了这个小丫头,回头没地儿后悔!
走了走了,再不走,多年修养,只怕就要一朝破功。
找韶学义去!
清平伯绷着脸:“成了,夜已深,早些入睡,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少看勿看。等着,你爹我现在就去找韶学义借仪仗,明儿就带你归家!”
说罢,摆了摆手,转身便大步离去。
他来得突然,去的也疾。
便似一团浓墨重彩的风,呼啸席卷过,留下身后的人。刘妈妈手抚心口连连顺气,江琬抬手轻敲桌面,无声微笑。
“小娘子!”刘妈妈那个急,“你……怎能如此与主君说话?”
江琬说:“妈妈呀,你家主君可是吩咐我早些入睡。你还是快些去铺床吧,咱们明日还要赶路呢。”
至于为什么要顶着清平伯说话,其实江琬……咳咳,别怪她啊,她想收敛的,可这不是没忍住嘛。
毕竟,“京中第一美少年”,这杀伤力委实是太大了。
当然,江琬确实也还存了点故意的成分。
清平伯在这个时候亲自来了,这是一个信号。这个信号使得江琬更加大胆,使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试一试这个“渣爹”的底线。
结果还挺不错,江琬感觉,这个队友比自己想的还要更靠谱一点。
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忙忙催了刘妈妈洗漱睡觉。
刘妈妈还能怎样呢?当然只得先安睡。
江琬也躺到了床上,闭目养神,小做休憩。
忽忽星光又移,窗外更漏声响。
三更了!
床上的江琬倏地睁开眼,只见旁边刘妈妈睡得正香。
这位自从服用过灵泉水,就没有睡不好的。
江琬小心从床上下来,就悄步奔到窗边。
她打开窗户,目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