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道:“你可以报警了。如果允许我在警察到来之前联系我的几位老朋友,我会非常感激你。先生,这件事和他们无关,他们只是没有认出是赝品而已。有一个人承担罪责就足够了。”
梁袭道:“但是你不会告诉警察买家是谁。”
馆长点头:“只有我知道买家是谁。我也相信他一定会如同自己孩子一样对待俊酷,并且他不会将俊酷占有己有。或许三十年,或许五十年后,他的孩子会把俊酷捐献出来,再把俊酷的故事告诉世人。”
梁袭看波比:“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犹豫要不要带你来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朋友,我不能在这种事上欺瞒你。所以决定权交给你了。”
梁袭站起来,对馆长点头致意,离开了馆长办公室。
馆长是谁还是错?梁袭不是法官,他无权判定馆长对错。作为一个自然人,他是尊敬馆长的。如果没有波比,他会向馆长询问,在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后,飘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但馆长损害了自己朋友的直接利益,还是两亿英镑的大利益。
如果说梁袭是正义的,梁袭应该报警,因为两亿英镑不是克莱门特一家掏的钱,还包括了克莱门特集团股东,保险公司股东,甚至小股民们也会因此遭受损失。
如果梁袭服从法律,他还是应该报警。
但偏偏梁袭是梁袭,没有任何规则能约束的梁袭,他是他自己。这是约翰的一句忠告,约翰让梁袭在年轻时不要在意金钱和地位,放飞自我。不恶不善,一切从心。波比是朋友,是本案唯一的约束,于是梁袭将波比带来,由波比去做决定。
我告诉你他是凶手,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但是在我看来他不是坏人,所以我不能帮你杀他。至于你要不要杀他,那是你的事。
梁袭在一边走过已经准备妥当的新闻发布会,离开博物馆走到马路边。保镖长看向梁袭,梁袭指博物馆示意波比还在里面,再指过去的一辆出租车,表示自己打车回去。
保镖长点点头,走到路边伸手,帮梁袭叫来一辆出租车,示意出租车朝前开,开到梁袭身边。再对梁袭举下手,示意再见。
梁袭心情又不好了,独自办案以来,梁袭两次心情压抑,都是因为波比。上一次是克里斯挨枪子。心情压抑的来源是因为某些因素让从心的决定变成权衡利害的决定。
梁袭很想找人聊聊天,拿起手机看社交软件,卡琳留言告诉他,今天她要协助外科医生做一台长时间的手术,最少需要八个小时。
翻看通讯录,刘真和贝克是好兄弟,不够细腻,谈不了心事。克里斯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菲奥娜各方面都合适,但梁袭不想惹麻烦。玛丽更不用说了,你好意思让老人家来宽慰你。梁袭对出租车司机道:“麻烦你,去柏涵社区。”
今天是周六,小温迪抱着那只维尼熊坐在前院荡秋千。小本因为丝巾杀手案,被父母接到了诺丁汉,附近住户没有和她年龄相当的小孩,特别的孤单。
温迪抬头看见马路对面,原老奶奶的房子门口台阶坐了一个人,温迪非常惊讶,张大嘴走过去。梁袭帮她看了左右交通,温迪过去后,坐在梁袭身边:“你来找我玩?”
梁袭从身边袋子中拿出一杯奶茶递给温迪:“不,我心情不好但有不想发脾气,于是来见见你,希望我能发脾气。”温迪的可爱和单纯是梁袭认为的很美好的东西。
温迪问:“你和卡琳分手了?”
梁袭回答:“不,怎么可能。”
温迪:“那”
“你喝奶茶,我是来说话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梁袭道:“她没时间,她既想当医生,又想为国效力。但是她很漂亮,很聪明,也很爱我。”
梁袭:“人有很多困惑,这些困惑从一出生开始就萦绕着我们。我很幸运,我遇见了约翰,约翰总能为我解答困惑。在约翰去世后,伴随着成长,我遇见的事和人越来越多。我的困惑也越来越多。”
温迪含着奶茶吸管,仰头看着梁袭,乖乖的一声不吭听着。奶茶堵嘴这一招最少对温迪非常有效。
梁袭说卡琳很好,总是无条件的包容和同意自己。这是自己想要的,但自己又想要更多,他想听更客观的意见,但是又不希望卡琳认为自己不对。
温迪听了大半杯奶茶才问:“到底是卡琳的事,还是工作的事?”
梁袭思考许久道:“我只想和人聊聊天。”
“嘿。”
“嗯?”
温迪道:“我很高兴你找我。”
梁袭看着温迪,微笑:“我也很高兴来找你,但我不高兴你来找我。”
“切。”
梁袭站起来:“我心情好多了,我得走了。”
温迪轻轻点下头,看着梁袭背影喊道:“我妈妈说上帝是万能的,如果你有困惑可以找他。”
梁袭伸手示意不远处出租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