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震他们终究是给二憨子和虎子报了仇。
他们再次加入了溃兵的行列,就像被滔滔洪流挟持着的细碎浪花向南而行。
溃兵很多,粤军湘军中央军各部人马都有,可是商震他们当然能够希望能够找到67军余部。
他们可以在东北军各部之间参加战斗,却绝不愿意参加别的部队。
日军的飞机依旧时不时的飞来轰炸扫射,地面上日军部队与斥候也在不停的骚扰。
只是日军追上的兵力终究是太少,也只能骚扰,还不能对这支如同洪流一般的溃兵产生重大的影响。
前方又有飞机的轰鸣声响起,商震他们看到有日军飞机在前方俯冲下来,然后又拔高飞起,而地面上就又爆起了巨大的烟柱。
商震他们可以对日军的斥候进行反击,可是对于日军的飞机是真的没有办法。
好在日军飞机已经飞走,他们终究来到了那刚被日军飞机轰炸的地方。
地上又多了些中国官兵的尸体,有被炸伤的官兵正在地上翻滚呻吟。
见多了这样的情形,商震他们已经变得麻木起来,或者说这是人类见到惨状之后所形成的一种自我保护。
他们无力改变现状就也只能继续向前,可是到了这时商震发现问题来了,因为前方出现了岔路口。
一条路指向了东南方向,一条路指向了西南方向,而偏偏两条路上都有溃兵,那么他们又当选择哪里呢?
到了这里,商震手中的地图已经没有记载,他们也只能听着身旁其他部队的官兵用着各式的方言说着情况,最终他们选择了向西南而行。
因为那些官兵说再往西南去,那里有一道吴福防线,而再往前走就会到达南京。
南京嘛,那是中华民国的首都,想来那里的防御应当是最强的。
换成谁都会选择奔向那里,商震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向西南而行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六十七军余部却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人家却是向东南而行的。
一条洪流分成两半,却依旧就在滚滚向前,每个人都奔着生的希望,而商震他们与六十七军的人就这样分道扬镳。
“那小子是哪里来的?”行走在西南方向路径上的吴克用问身边的常恩。
“他是吕操推荐过来的,信上说在西安时他们和军统打了起来。”常恩闻言回答。
吴克用“哦”了一声就没有再问,他是一军之长,他所不认识的官兵实在是太多了。
熟悉的不熟悉的生命都在他的眼前逝去,他能想起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六十七军余部就这样沉默的前行,途中,他们也躲避着日军飞机的轰炸。
直到黄昏时分,他们遇到了一条横亘在面前的河,那条河叫吴淞江,上海人习惯称之为苏州河。
有夕阳正照在那水面上泛着淡淡的光,如果是在平时这是一幅美丽的情景,可是此时当这条河边站着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众多溃兵,这情形就显得悲怆起来。
可悲创还不仅仅于此这条河,还在于这条河上的桥已经成为了一座断桥。
断桥呢,西湖断桥那传说中白蛇与许仙相会的地方。
可是断桥放在了这里,便仿佛断却了走这条路的中国官兵们的生路。
六十军的人都看向了吴克用,而吴克用作为一名军人,他可不是那些多愁善感的青年男女,他只相信自己的行动。
“找个水浅的地方,直接泅渡过去!”吴克用命令道。
下面的人听到命令正要行动,可是这时远方便又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日军的飞机又来了。
“不要怕,估计这是小鬼子飞机的最后一趟了!”吴克用给自己手下的官兵打气道。
这里既然有桥那么就有人家,尽管那人家的房屋已经被日军的飞机炸的墙倒屋塌,可终归还是有了藏身的地方。
别管是六十七军的,还是其他部队的人便纷纷寻找隐蔽物躲了起来。
而当日军的飞机飞来之后,这回竟然出奇的没有扔下炸弹,只是用机枪扫射。
或许日军的飞机也累了,那子弹在残墙断壁之间打起串串烟尘土屑后,飞机便又飞远了。
河这岸的中国官兵们再次聚集了起来。
“报告军长,这里的水浅。”有士兵高喊道。因为这时已经有水性好的士兵直接游了过去。
根据其他人的观察那水也就是河中心几米的地方才能没过头顶。
“全体渡江!”吴克用大手一挥下令道。
“军长你先过去,我来保护你!”这时常恩就说道。
“还是你带人先过去吧,咱们过了这条江小鬼子也不可能再追杀了,想想这次打仗已经如此,我这个军长总是要善始善终坚持到最后的。”吴克用回答。
事已至此,常恩也不再坚持,整个六十七军近乎全军覆没,军长要善始善终,常恩没有理由反对。